啪!
随着一声巨响,一抹紫色的身影飞射砸中那棵绑着麻绳的松树树干,随即落到正在昏迷的小荣子身旁,灰尘四溅。
前有一梅师伯自制方枕的疗养,后有千年邪花纸鸢尸砷的入药,再加上作为巫蛊后人强大的体魄,此时的小荣子虽然还在口吐泡泡,但脸色已经渐渐恢复红润,身体上所受的伤也恢复得七七八八,留下深红色的难看的一道道伤疤,由于撞在松树上出巨大的响动,小荣子仿佛沉睡的人被吵醒一般,手指轻微地抖动了一下,紧闭的眼皮下的眼珠也开始有了反应。
被撞飞到小荣子一旁的人正是蔺家主,蔺家主那袭漂亮的紫色衣衫已经被扯得四分五裂,露出肌肉健壮的手臂和修长的大腿,身上仍旧浮现着金色的四瓣小花,只是颜色已经暗淡无光,料想再过一会儿就会全部消散,此时的蔺家主看起来不太妙,左眼处瘀青一片,撕裂的胸口衣衫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蔺家主蜷缩成一团躺在草地上,口中出痛苦的呻吟。
而古井旁正与余淮生酣战的一梅师伯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在蔺家主一早就放倒了鱼魅,不然此刻失去了蔺家主的协助,一梅师伯是无法独自战斗的。
“就算现在你手握金丝剪这样的天地法宝,也没有办法再打败我了,我无心伤人,何必自寻死路呢!”余淮生挠挠头,一脸不解地看向不死不休的一梅师伯,仿佛并不能明白人类复杂的情感。
“你已经侵蚀了我小师侄的记忆?”一梅师伯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水,看向自己握住金丝剪的手,虎口处被金丝剪强大的反噬力震得血肉模糊,一梅师伯咬了咬牙,握住金丝剪的手又向内收紧了几分,其实一梅师伯的卡通挎包里带有很多符箓,但是自始至终一梅师伯都未曾用过一张,原因很简单,威能小的符箓没有作用,威能大的符箓很可能会要了余淮生的命,一梅师伯可不相信在南相这个破地方会有两朵纸鸢尸砷,这就直接导致了一世英名的一梅师伯被夺舍的余淮生压着打。
“何必如此执着呢?”余淮生看向一梅师伯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不解,有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估计连余淮生自己都没有现到这丝特别微末的情绪:“你和那紫衫小子不同,是成长多年的大能者,一身本事肯定神鬼莫测,说实话,现在的我相对孱弱,要真的打,我一定不是你的对手,奈何你怜惜我这副身体,舍不得用杀招,所以你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何必为了这个小子放弃你多年的修行呢,值得吗?”
“哼,老娘值不值得不需要同你解释,老娘的人,只有老娘能决定是走是留,是活是死,你要不放弃身体乖乖地滚开,要不我今天就把你打得魂飞魄散,让你尝尝我天目一门的厉害”一梅师伯冷哼一声,大放厥词,显然已经有些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
“如果我说不呢,说实话,最开始夺舍这副身体是因为机缘巧合,那小子自己倒霉,正巧送上门来了而已,但是这副身体很让我惊喜,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似乎暗藏玄机,我是越用越顺手,越用越喜欢,我怎么可能还给你呢,你用脑子好好想想,所以,听我一句劝,你要是还想活命,就赶紧滚吧,我就不追究你们伤了鱼魅这件事了,怎么样?”
“痴心妄想!”
“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废话真的多”一梅师伯不愿拖延时间,时间拖延得越久,余淮生便会失去更多对这副身体的控制权。
一梅师伯站在徐徐晚风中,额前的刘海已经被汗水与血水的混合物打湿,有些狼狈的粘在脸上,贴在耳旁,脑后高高扎起的马尾里多了一缕银丝,只是混合束在一起并不明显。一梅师伯稚嫩的脸上毫无表情,调转了握住金丝剪的手,用金丝剪最锋利的地方在另一只掌中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明明只是一道平平无奇的伤口,却像是开了阀的水龙头,鲜红的血液不住地从伤口中流出,滴在翠绿的草丛上,画面相当凄美,一梅师伯牙一咬,仿佛做出了一个巨大的决定。
“不要呀师伯!”看着即将血祭金丝剪的一梅师伯,余淮生神色一变,眸子一瞬间变得有些迷茫,随即清澈,黑色眼底映出一梅师伯矮小圆润的身体,只消一刹那,清醒过来的余淮生大喊出声制止一梅师伯的疯狂行为。
“小师侄?”一梅师伯同样惊喜,这声线,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一梅师伯一眼就分辨出来了真假余淮生,那汪能比世间最洁净的水潭还要清澈的眼眸,不是一梅师伯的小师侄又能是谁呢。
“师伯,你犯傻呢,这血祭会大大减少你的寿命,不划算不划算”余淮生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边走向一梅师伯边拍着脑袋:“我感觉我身体里面还住了个人,他将我关进识海中,看得到听得到,但是身体就是不受控制,你知不知道,不光你们在战斗,我也在战斗,你看我不是战胜。。。”
“那你身体里面那个怪物呢?”一梅师伯仍是有些心有余悸,虽然停止了自伤一千杀敌八百的杀招,仍旧没有收回手中的金丝剪,仔细打量着朝自己走来的小师侄。
“师伯,我。。。”余淮生一脸轻松地走到一梅师伯两米开外的地方,突然停住了脚步,到嘴边的话也没有说完,眼神空洞,整个人僵直立在原地,唯独双手,仅仅攥紧拳头,指关节白。
“小师侄?”一梅师伯离余淮生已经很近了,虽然光线不如白天明亮,但是余淮生脸上手上的动作被一梅师伯仔细地看在了眼中,她也似乎明白生何事了,应该是自己的行为激了余淮生血液中流淌着的大无畏精神,从而冲破了对方设置的限制,在识海中与那个人或是那个东西进行了斗争,尝试着争夺身体的主导权,奈何余淮生只是在这世间活了头二十来年的小人儿,精神力量相当薄弱,所以只是短暂地突破了那么一瞬间,就又被禁锢了。
一梅师伯刚才在那个余淮生手下吃了大亏,虽然猜到了缘由,仍是心有余悸,双手在余淮生眼前薅了薅,确定对方没有反应,这才去井边剪断一节麻绳,走到余淮生身后给其绑了个结结实实,在确定对方如何也没法挣脱麻绳以后,一梅师伯才将金丝剪给揣回了卡通挎包里面。
“蔺家主?”一梅师伯看向仍旧蜷缩在松树下的蔺家主,扯着嗓门大喊:“别装了,我已经控制好他了,赶紧过来帮忙”
这位之前还风光无限的南相小郎君如同死狗一般,躺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真的遭受了重创。
“三”一梅师伯清了清嗓子。
“二”
“来咯,一梅先生!”还未等一梅师伯喊到数字一,地上的蔺家主麻溜儿地站起身,下意识整理一下已经破破烂烂的一身衣衫,屁颠屁颠地朝一梅师伯的方向走去。
“蔺家主,下次出来办正事的时候,里面还是多少穿条底裤,要是生什么意外,也不至于死得一点尊严都没有”一梅师伯斜眼瞟了一眼蔺家主已经被扯得破破烂烂的裤子,前边还好,该遮挡的部位仍旧保持着它最后一丝隐私,后面就不太妙了,有一块布料被松树的枝丫从膝盖窝一直划破到大腿根,圆润的屁股蛋子随着蔺家主双腿的摆动一上一下,,像是两只可爱的大白兔,看来蔺家主平时身材管理做得相当不错,连躺在一边毫无反抗之力的鱼魅都露出一副贼兮兮的表情,可见对美的欣赏是不分性别不分物种的,除了修忘情术的一梅师伯。
“嘻嘻嘻,没事,待会我回车上换掉,车上正好还有一身运动服”蔺家主难得害羞,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蛋子,笑容里带着一丝尴尬,刚才也不是因为蔺家主贪生怕死,就是因为蔺家主深刻知晓自己除了那两小块遮羞布以外,该袒露不该袒露的都袒露出来了,要是一梅师伯是个大嘴巴,那就丢脸丢大了。
“我修的是忘情术,对你的身子不感兴趣,倒是那只鱼魅,我看她看你的神色不一样,蔺家主果真是魅力无限呀,啧啧啧,言归正传,我记得你们南相有那种可以打击人心魂的符箓是不是?”一梅师伯仍旧不忘说话调侃一下蔺家主,抬眉看了一眼远处的鱼魅,鱼魅听不清一梅师伯的话,只见一梅师伯眼神扫视过来,见余淮生又被控制了行动,连忙转过头,害怕一个小眼神就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打击心魂?好像是有那么一张。。。”话毕,蔺家主从裤兜中再次掏出他那一沓符箓,用指尖沾了一点口水,一张一张地翻了起来。
“就是这张!”一梅师伯眼疾手快,从蔺家主那一沓符箓中夹出一张符箓,仔细端详半天,点点头。
是一张黄色宣纸,符文线团般乱七八糟绘于纸上,图案绘制得很潦草,如七八岁稚童的画作,符箓上的灵气很微弱,想来只是一张黄符,还是一张相当弱鸡的黄符。
“这是睡醒睡梦符,倒不是什么珍贵符箓,只是。。。”蔺家主有些迟疑。
“舍不得?”一梅师伯斜眼看向吞吞吐吐的蔺家主。
“我这么有钱,别说一张黄符,就算是你要把我的宅子炸了,我要是眼睛眨一下,都是我南相小郎君的不是,只是。。。”
“别婆婆妈妈了,有屁快放!”
“只是这睡醒睡梦符当初就是为了提神醒脑叫人起床用的,一直没有做过活体实验,所以,有没有后遗症,有什么后遗症,还得两说”蔺家主捂脸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