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端午,天气开始变得有些炎热,花园小区中一处院子里的绿植是已经长得茂密葱郁,酒城地处贵州的山区之中,就算盛夏也不算太燥,一到晚上,微风轻抚,可谓是避暑圣地,只是,这连日以来的端午雨像是没完没了一般,让负责打扫院子的余淮生是一阵的头疼。
“哎哟,我新买的鞋子才穿一次就成这样了,也不晓得能不能洗干净”随着小院的院门被开启,陈远国骂骂咧咧随之响起,只见陈远国垫着脚尖如蜻蜓点水般往屋内串,衣服裤子头全都湿掉了,特别是那双昨天才买的新鞋子上面还挂满了泥,显得有些狼狈。
“哟,远国老哥,你这出门怎么也不带把伞,跟个落汤鸡一样”我拿着扫把站在玻璃门外的屋檐下,本就正气不打一出来,看着陈远国狼狈进来,还把我好不容易收拾到一块儿的落叶给带乱了,我随口便讽刺了两句。
“我这不是出门的时候还阳光明媚吗,怎料一个转脸就下这么大的雨,真的是贵州的天气比新婚的女人还善变”陈远国一边脱下已经全部浸湿的鞋子,一边继续和我搭话,全然没注意我刚清扫过的院子又被他给弄脏了。
“谁叫你早上出去,现在才回来呀,再晚一点就没人做晚饭了,小心师伯拿你试问,哼”本来做饭这件事已经划分到陈远国头上了,可这老滑头中午竟然没回家,害得中午我还要走两个街区去给一梅师伯端粉,我对他有好脸色才怪。
“这不路过医院,顺道去看了一眼黄洁玉吗”陈远国换上拖鞋,边说边进了屋。
“回来啦?”我本还想说说陈远国解气时,一梅师伯话音在屋内响起,此刻的师伯,正盘脚坐在沙上,怀内抱着大半个西瓜,一边用勺子挖着瓜肉送进口中,一边看着手上一本随记。
“师伯,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呀”陈远国一下跳到了茶几旁边,一脸兴奋地说道:“你说这黄洁玉不会醒她就真的没醒,难道是你看了她的面相,知道她会一直是个植物人?”
“你以为我们是神仙,要是还能看病,相士一门也不至于会凋零如此,干脆开个医院生意会更好吧”我坐到一梅师伯旁边,想看还有余下的瓜肉没有,结果大半个西瓜,里面是已经见了底,我失望地收回眼神。
“那。。。”陈远国歪着脑袋看向一梅师伯,眼里满是不解。
“我是观了一下黄洁玉的面相”一梅师伯放下手中瓜和书,看向我和陈远国缓缓道来。
“这黄洁玉耳大却不招风,且高于眉峰,这说明这姑娘以后是不简单的,要是懂得借势而为,那么定是大富大贵之命,但是,就像槐生所说,我再神通广大,也只是个相士,不是医生,不可能连几十苏醒都能瞧出”无视陈远国一脸期待的模样,一梅师伯一盆冷水就给他泼了过去。
“不是师伯,那你就怎么知道黄洁玉现在一定好不了呢?”陈远国一把抢过我手中的抹布,也不嫌脏地开始擦起脑袋上的雨水,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好学模样。
“我说陈远国,你这脑袋平时看起来挺灵光的呀,怎么每次到黄洁玉这里就不管用了呢?”一梅师伯起身往厨房走去:“我去看看还有什么菜,下午要不要再买点来,这刘大所长可是要来吃饭的,别让人觉得我们太寒酸,槐生呀,你给他解释解释,这种小问题就不要再来骚扰我了”
“槐生,你也知道原因呀,敢情就我一人被蒙在鼓里”听到我也晓得原委,陈远国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小孩子在撒娇般,一把上前,他踮起脚搂住的我肩膀,一副要套近乎的模样:“给老哥说道说道呗!”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黄洁玉,压根就没病,就只是在那给大家装呢?”我一把推开了一身是水的陈远国,嫌弃地拍了拍被蹭到的衣服。
“她装的?她为什么装呀?”
“真像一梅师伯所说,你这么精明一人,怎么一遇到黄洁玉的事情就短路了呢,你说嘛,这黄洁玉先不说和滕叶叶是母女,就和那关氏兄弟二人也是不清不楚的,现在案子是判了,但是人还没送走呢,要是黄洁玉醒了,不就得依法询问吗?”我一把抢回陈远国手中的毛巾,一股雨水的馊味瞬间朝我袭来,我有些嫌弃地瞄了一眼陈远国:“要是你是黄洁玉,你敢醒吗?”
“也是哈,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陈远国如梦方醒,一边滴溜溜地转着小眼睛,一边自言自语道道:“刚才一梅师伯说要来客人是吗?”显然,这陈远国还在心里嘀咕着黄洁玉的事儿,压根就没认真听一梅师伯说的后半段话。
“刘铎要来吃饭呢!”我上下打量了一眼陈远国:“你确定你就这样招呼你的上司?”随着关文和滕叶叶的落网,妇女失踪案算是有了一个很好的收尾,随之当年陈远国的那份旧案也浮出了水面,正好刘铎还欠着一梅师伯一个人情,师伯嘴上虽是夹刀,心里是惦记着陈远国的,这不,明眼人都能看出今天这局就是为了陈远国能回归所里所埋的伏笔。
果真,刘铎对陈远国一定是存在血脉压制是这一级别的威望的,在确定自己曾经的师傅要来家中吃饭后,陈远国是精神一振,立马回房洗了个澡好好收拾了一番,还不忘给自己梳了一个看起来倍儿精神的大背头,最后一头扎进厨房里,稀里哗啦就是一通准备,最后,在下午六点之前,第一道菜,秘制麻婆豆腐就给端了上来。
为什么说是秘制麻婆豆腐呢,这其中是大有学问的,在酒城这边,由于气候湿冷,就算夏季也不算炎热,很多食物都没有冰柜保存,就衍生出了一些特别的食物种类,总的来说,就是经过天然酵以后得出的食材,这些食材,不是酸的就是臭的,而这一份秘制麻婆豆腐里边儿就加入了我们这边特有的脆皮豆豉,让本就又麻又辣的麻婆豆腐别有了一番滋味。
“什么味道呀,这么香?”大开着的玻璃门外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请问你是?”我转过头去一看,门口站着一个身材中等个子不算高的小伙子,脸圆圆的,正上下嗅着鼻子一脸的馋样儿。
“哎呀,是我失礼了,可这味道实在是太香了,像是小时候阿婆做的那样”小伙子一笑,圆圆的脸蛋上露出一个小梨涡还有一口洁白的牙齿,让人看了很难讨厌。
“是挺香的,我也特别喜欢这豆豉放菜里的味道,但是,请问你是?”虽是不讨厌面前这小伙子,但是毕竟自家院子里突地冒出一个陌生人,我还是有些警惕,就再问了一遍。
“对对对,你看我这个脑袋,里面全装吃的去了,呵呵”小伙子手收了手里的伞,现手上还有雨水,顺势在裤腿上蹭了蹭,这才将手伸到我面前,笑得更灿烂了:“我是花园所的何光绪,你好,看年纪和长相,你应该就是师傅常提起的槐生兄弟了吧?”
“何光绪。。。何光绪,哦哦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刘所的那个小徒弟是不是?”我喃喃自语了两声后,想起了这个熟悉的名字,这不就是陈远国故事里的那个愣头愣脑的小警察吗,我连忙伸出右手,和对方很是友好地握了握手。
当我的手接触到何光绪皮肤的瞬间,一种异样的能量向我袭来,让我感觉特别的不舒服,也不是何光绪皮肤不好,只觉得一股阴冷的感觉通过手心传入我的脑中,我抬头看向何光绪,明明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阳光健康,不禁让我纳闷,为此,我不由得多打量了眼前的小伙子几眼。
“怎么了?”何光绪毕竟是警察生出,观察能力是普通人所不能及的,他见我握住他的手后,面露一丝奇怪的神情,虽只是一瞬即逝,但还是被对方现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今天起早了打扫卫生有点累,一时走了神,赶紧进来吧”我意识到自己失礼,面上有些尴尬,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将何光绪迎了进去,并给他泡了一杯本地红茶。
何光绪前脚进屋,我还未来得及询问关于为何刘铎没跟他一起过来时,就听到一个爽朗的笑声在身后响起,来人不是我们的刘所长还能是谁呢,月余未见,刘铎整个人清瘦了不少,双下巴也没有了,整个人看起来也不油腻了,多少还有一些意气风的样子,和上次一样,这次他也是提着一瓶酒,唯一的不同,就是这瓶是茅台,看来刘铎为了此次吃饭是下血本了。
“看来这吃素效果不错嘛!”本来在厨房帮忙的一梅师伯听到声响后便走了出来,看到身材明显轻减很多的刘铎,一梅师伯脸上露出了很是满意的笑容。
“一梅妹妹给的提议,我肯定是贯穿到底,坚持执行嘛!”刘铎嘿嘿一笑,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肚子,可此时刘铎已经不像以前那般大肚便便,这手呀,在肚子上捞了个空,不禁更是高兴了。
当时为了让刘铎配合自己,一梅师伯曾答应帮他解决一下家里的问题,于是给了他三个建议,一是吃素,二是不得留,看着瘦了很多的刘铎,还有那短到跟儿处的寸头,就知道这刘铎一定是坚持执行了一梅师伯的建议。至于第三点嘛,我不知道一梅师伯是卖关子,还是真如其所说,机缘还未到,得等一等,刘铎也是知趣,就再也没追问一梅师伯到底这机缘何时才能到了。
“菜都好了,赶紧上桌吧!”陈远国把最后一道青椒茄子摆上桌以后,就招呼众人齐齐上了桌,而他仍是系个围裙,急冲冲地往外走,我上前一问,才知道他想赶在菜市场关门前再去买点花生米,说刘铎也就是他曾经的师傅,最喜欢就着就炸花生米下酒了,多年后还能记得这点,陈远国也是有心了。
“陈远国买花生米去了,我们边吃边等他吧!”一梅师伯端起酒杯送到自己鼻下嗅了嗅,一阵醇厚的酒香迎面扑来,她先是闭目享受了几秒,面露满意的神情,这才端起酒杯,示意大家一起干个杯。
“要不再等等陈远国?”刘铎虽同样端起酒杯,略微迟疑了一下。
“没关系,他说了,一会儿就能回来”一梅师伯一口便干下了杯中酒,大家见状,也纷纷跟着喝了下去,老酒就是老酒,众人在尝到酒味后,都不禁大声赞许起来。
“对了,那李阎王怎么说?”一梅师伯也没再过多的同刘铎打官腔,在夹了一筷子蔬菜后,便直奔主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