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逸,你将弟子规的总叙背诵一遍,再加之对其含义的理解。”季青山手持戒尺,脸色严肃道。
认真听讲
顾云逸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向季青山作了个揖,“是,先生。”
季泽“……”哦,原是这样行礼的啊,学到了。
只见他开始一边摇头晃脑,一边背诵道:“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弟子规》总叙是出自《论语》,名字也由此而来。”
“它的意思是,首先在日常生活中要做到孝敬父母,友爱兄弟姐妹。其次,一切言语行动,要小心谨慎,要讲信用;和大众交往时要平等博爱,并且时常亲近有仁德的人,向他们学习。以上这些都是非做不可的事,如果做了之后,还有多余的精力,就应该好好学习礼、乐、射、御、书、数六艺等其他有益的学问。”
一段话被顾云逸讲的头头是道,季泽听了都觉得佩服。
他不努力的话,岂不是会被一个真小孩给超过了?
那可不行。
季青山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说:“不错,尔等须谨记,先修德再长才,德才兼备,德是基础,才是发展,二者相辅相成,不可偏废。有德无才,空有心而无力,往往于事无补,有才无德,力有余而心偏,常常毁人害己。”
顾云逸躬身道:“学生多谢先生提点。”
谢过了先生,他喉头微微发氧,强忍着坐下来时才轻轻咳了一声。
季青山也注意到了,心里也为这学生孱弱的身子感到担忧。
科举不仅考验一个人的才学见识,更是检验一个人的身体是否康健,没有副好的身体,日后在条件艰苦的号舍里只能自顾不暇,这样又何谈考试?
他摸了一把胡须,不再深想,眼睛在课堂上扫视一圈后,发现在场的人竟是无一人是真的听懂了,他微不可见的叹息一声。
蓦地视线一转,对上了一双清亮有神的眼睛,他的面庞虽同大家一样稚嫩,却并无迷糊懵懂之色。
季青山有些好奇地问道:“季泽,你方才可是能听懂老夫所说?”
季泽猛地站起来,小脸蓦地绷紧,躬身作揖,“回先生,学生听懂了。先生是说一个人只有遵循伦理规范,注重修身养性,德才兼备才能成为一个对外界有益之人。”
季青山没想到他在有生之年还能收到一个如此有天赋的学生,不过一六岁孩童,只听了一耳朵的道理,便能重新总结理解透彻,与那些官宦之家从小就耳濡目染的孩子未尝不能相比。
季泽可不知道自己在先生那里得了个如此之高的评价,他只想着他在课堂上被点名了,要好好表现才是。
季青山面上没有表现得太过喜形于色,只是赞道:“不错,不错。”
“坐下吧。”
季泽坐下后,心下一放松,顿觉得丢脸,他一个成年人竟然还会怕老师。
今日班上还有一个和他一样第一天来学堂的学生,季青山给其他人布置了课业,就开始给两人讲解三字经。
“今日我们学习第一课,人之初,性本善……”
季青山越讲到后面越是震惊,他原本的打算是今早教完一段就让他们背诵,下午再教用笔,但季泽吸收知识的速度实在太快,轻而易举地就将旁边那小孩比了下去。
别人几个字都还未背下来,背的吞吞吐吐,顺序颠倒,他却能全部记下,并且理解其中的含义。
直到背完三字经的,季青山终于没忍住,十分严厉地问道:“季泽,你可是能过目不忘?”
过目不忘,他倒是想,可惜这是昨晚他翻了一个时辰说音识字的成果。
“回先生,学生不能。”季泽如实回答说。
能过目不忘不就是神童了吗?
他一点都不想被冠上神童的称号,那压力也太大了吧,被寄予厚望的人往往要负担更为沉重的责任不说,做的不好他们还会怪你不努力,再叹息一句“泯然众人矣”。
“学生只是在家里听二哥背书时多听了几遍,听得多了自然也就记住了。”他解释道。
季青山心下有些失望,他点头道:“原来如此。对了,你背到哪里了?”
季泽回答:“首孝弟,次见闻。”
季青山怔了怔,才道:“嗯。”
季泽看了眼对方的表情,猜出了他心中所想,便说:“先生,学生有一个疑问。”
季青山:“你说。”
“过目不忘就一定能考上秀才吗?学生认为并不是,一个人若要有所成就,天赋和勤奋缺一不可,而这二者中,勤奋却要占九成,天赋只占一成。”
季青山顿住,唉,是他魔怔了,心性竟还不如一个小孩。
他走到季泽身边,温和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道:“汝有如此心性,老夫比之不得。”
顾云逸听到先生这话,转头看了一眼季泽。
季泽对上他的视线,面色稍囧,他真不知道先生会这样说,弄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上午他已经进入了三字经第三篇常识篇的学习,而学堂里的大部分学生也才刚学完常识篇而已。
下学后班里的小学鸡们纷纷端着自己的午食冲向灶房,灶房的大锅里有刚烧开的热水,大家将就着这么烫一烫也是能吃的。
季泽今日带了五只十三香小龙虾,一碗白米饭,一迭咸菜,全部装在他爹为他做的双层小食盒里。
之前下课时他就去灶房,提前放在锅里蒸着了,这会儿正准备和林狗蛋一起去拿。
“狗娃子,你今儿早上可是说了要给我好吃的,我等着呢。”旁边的林狗蛋搓了搓小手,期待十足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