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那一天开始,许可莹就没有爸爸了,在她十八岁这年,父母离异,她其实并没有孩子时期的崩溃,只是一件比较难以接受的事实。
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就只能强迫自己去接受。
傍晚离开的时候,两人听见了轻微哼哼唧唧的声音,在某棵梧桐树下,藏在树干的后面,尤绵和她顺着动静找过去,只找到了个破旧的纸箱。
里面有只脏兮兮,看不清楚面貌的小动物。
“咪咪?咪咪咪咪。”许可莹猜是一只被遗弃的小猫,因为那个小动物身体太过瘦小了,灰不溜秋,发出的哼唧声也很像小猫。
“是不是小狗呀?嘬嘬嘬?”尤绵蹲下身,靠着许可莹。
俩人一个唤小猫,一个唤小狗。
梧桐树附近是一片草坪,两人相互对视,谁也不想踩,她们蹲着呆呆地看向小箱子。
“对不起土地爷爷。”尤绵双手合一,也不知道往哪拜,然后踮起脚,小心翼翼地踩到了草坪上,刚下过雨的草坪泥泞不堪,粘湿了她牛仔裤的裤脚。
她双手将小箱子捧起来,脑袋探过去,仔仔细细看,“是小狗!”
两人都很欣喜。
但是小狗显然并不健康,两人就近找了家宠物医院,许可莹目前属于叛逆阶段,因为和妈妈吵架闹离家出走,所以零花钱被停了。
于是尤绵咬咬牙自掏腰包。
从小箱子里,将小狗抱出的一瞬间,尤绵和狗狗对视。
一切都像是上天注定。
这就是属于她的小狗。
——
南京,五月。
某教授学术作假的新闻在媒体上不断发酵,造成的舆论影响引得人心惶惶,众所周知,这位教授是沈御父亲私下的朋友。
“交友不慎。”沈弈书长叹一口气,摇头,人心难测,这些年朋友之间走动也少了,道不同不为谋,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做出学术作假的事情。
学术圈很快就有别的谣言传出来,说他身为院长也深陷此事。
“没了?”沈御看着自家老父亲淡然的模样,微皱眉。
“身正不怕影子斜,活好当下最重要。”沈弈书看着笔下写出的字,还是摇摇头,只是不满意字。
对,他老人家是活好当下了,全然没问他儿子活好了没有。
沈御难得回家一次,呆了不到五分钟,直接摔门走人。
“我的妈,这些人脑子抽了吗,教授姓李,都不和你家一个姓的,这都能扯到你身上?”左屹看着手机里他们学校论坛的发言,只觉得那些人魔怔,“你发表文章都能和学术作假染上关系,见不得你好,这些人。”
“这是你室友吧?背地里说得一个比一个狠毒。”江娆刷同城视频的时候,也刷到了。
“真笑了。”凌川挂了电话,将手机往桌上一扔,“沈御和人骂了半天,对面说被骂爽了。”
沈御脸色阴沉得令人害怕,最后决定提前从学校里搬出来。
从学校宿舍搬出来的想法是很早之前就有的了,沈御作息不是特别规律,有自己的社交圈子,也很少和室友交流,期末考试的时候,那几个倒是凑上来喊爸爸,让沈御带他们复习,求一些资料,其他时候,宿舍关系平淡如水。
和这次学术作假事件稍微受点牵连,那几个人就原形毕露了。
搬老城区那栋房子,之前沈家一直托人保管,这几年也没有对外租,所谓的房东也是他家里认识的人。
原本那栋楼顶层的户型就比较特殊,中间的储物间连接着两套房,其实那两套房都是他家的,几年前听母亲说,有好友家的孩子要上学,需要学区房,才将房子转手卖出去一套。
也就住在隔壁。
沈御听过母亲提起过这件事,但对于这个未曾谋面的邻居,他并没有多少印象。
小孩上学,能是多大的小孩,别太吵闹影响他休息就行。
可是他并没有意识到,母亲嘴里那个要上学的小孩,现在已经是个高二的学生,年满十七岁了。
初次见面,冥冥之中。
天注定。
————
巷子角落里,稀松月影摇曳在树荫下,少年背着书包,站在沈御的面前,他保持着镇定,故意挺直了腰背,清瘦的身型在男人的面前,有着青春的稚嫩。
这是程峰第三次直面他的情敌。
正如他亲眼所见,男人身材高大,不用按照规矩穿死板的校服,黑色松垮风衣低垂,挑染狼尾发让他看起来放荡不羁,像是女孩子们会喜欢的帅气类型,也会是尤绵喜欢的。
沈御看向他的眼神,让程峰很不舒服。
程峰敢肯定,沈御绝对察觉到他对尤绵的心思,但是沈御表现得毫无在意,甚至没有把他当做情敌一样看待,最多当个小屁孩。
程峰只知道自己的优势是学习成绩好,和尤绵是同学可以天天见面,能给她讲题,这是他引以为傲的。
可是当他知道沈御是尤绵手机里面那个神秘的家教老师后,一切就被打乱了,沈御比他优秀,至少目前比他优秀很多倍,这是毋庸置疑的。
他对沈御很有警惕心。
高三那年,沈御和往常一样站在附中的门口等待尤绵晚自习放学,他和程峰的母亲聊了很多,程峰从小家教严格,家里对他的期望很高,但去一个南大,她母亲是坚决不满足的。
未来的分割线是他妈妈亲手割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