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人多免不了挤在一起,可一般汉子看见夫郎妇人,都会回避退让,即便乡下人都懂这个理,刚才那人眼睛滴溜溜转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了?”顾兰时觉异样,顺着裴厌目光看过去,但旁边好几个人伸长脑袋在看花,他没有看见别的。
那汉子已经混进人群之中,裴厌收回目光,说道:“没什么,看见个獐头鼠目的无赖,看这边人多,不知道想偷钱还是怎么,已经走了。”
他没有压声音,旁边几个人一听有偷钱的贼,不是摸了摸腰间荷包就是按了按揣在怀里的钱袋,没有遗失都松了口气。
“走吧走吧,这人也太多了。”有妇人招呼同伴离开这里,人多的地方不好凑热闹,贼的手都长,挤在人堆里,万一丢了荷包回家可不好交代。
在镇上,有点小钱的人不少,花摊生意不错,没一会儿就卖出好几盆,方红花有点羡慕,不过要说买,她是绝不会买的,在他们乡下,山上和野地里,什么花没有,从开春到入秋,三季都有花看呢。
听见他俩的话后,担心钱被偷,方红花不再看了,继续往前头走,左边看看右边看看,照旧逛起来。
今天的集会比不上年节前的,顾兰时嘴上没说,但一路都在找那个炸肉丸的摊子,逛了一大圈都没找到,只得放弃。
早上出门就比平时晚,一圈走下来,几乎每个摆摊有铺子的街道都去了,太阳渐渐到了正头顶,热的方红花直擦汗。
买了两包糕点和四包蜜饯干果,顾兰时用竹篮提着,路过肉铺时见猪肉新鲜,于是买了两吊,一吊给阿奶,一吊他们自己回去吃。
路边还有卖活鱼的,用大木盆撑着,有的已经翻了肚皮,他看一眼,鱼还挺大的,不过在河里就能捉到,没必要花钱买。
该买的东西买好之后,裴厌见前头刚好有卖阳春面的,于是问道:“阿奶,饿不饿?”
说完他又看一眼顾兰时,询问的意思很明显。
方红花在心里稍微一算,这都花了多少钱了,摆着手说道:“不吃了不吃了,肚子能有多大?饱着呢。”
刚来的时候吃了两碗东西,顾兰时有点犹豫,说饿也不是很饿,但要说吃的话,还是能吃进去的,毕竟走了一大圈。
裴厌想了一下,说:“逛这么久,再赶路回去,到家也累了,再费事做饭也费力气,不如吃一碗,现成的,回去还能歇一阵。”
“也好。”顾兰时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就往那边走。
他俩既然决定了,方红花没多言语,只管跟着去。
坐下后裴厌张口要三碗面,又在镇上吃了一顿。
待吃饱喝足后,略歇一歇,三人就往镇外走,驴车还在那里,陈三儿心挺细,觉得天热还用旧木桶提了水给毛驴喝。
坐上驴车后,方红花那叫一个高兴,活一辈子了,还是头一次来集会上什么都不做,只管吃吃喝喝,还买一堆吃食回去,当真是沾了他们兰哥儿和姑爷的福,叫她一把年纪还能这样逛一回。
一路跑回来,到村外的路上毛驴慢下来,还没进村,方红花坐在板车上迫不及待往村头大树那边看。
这会儿正是吃晌午饭的时辰,一些老人吃完饭还要睡会儿,要么就是嫌外头太阳大,晒得眼睛睁不开,大树底下没有人。
她收回目光,神色颇有些遗憾,今天是没法儿立即跟人显摆了,路上想的几句话也没了用武之地,瞧瞧这点心,这肉,这蜜饯,花了不少钱呢。
裴厌和顾兰时不知她心中所想,将驴车停在祖宅门口,扶着她下车后,又把竹篮帮着拿下来,篮子里是一包点心两包蜜饯干果和一吊肉,满满当当的。
他俩没有多留,跟出来的大伯说了两句话,又赶着驴车走了。
大黑早就蹲在篱笆门后等着,顾兰时开了门进来,它摇着尾巴呜呜叫。
路过春菜地的时候,看见地里有几片没吃完的叶子,顾兰时笑着低头看它一眼,走的时候给喂了,还给食盆里留了两个糙馒头,不过春菜不怎么值钱,啃了就啃了,没糟蹋太多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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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顾兰时蹲在湿泥前用铲子挖地龙,草鞋上都是泥,他挽着袖子和小腿裤管,胳膊和腿上也都沾了不少泥点子。
鸡仔想要长得好,母鸡母鸭下蛋要好,都离不开地龙和虫子,光吃草吃料不行。
裴厌在河里下网,他裤管挽得高,渔网压好后才水从河对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