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贞,你是周家子孙当以家族为重,搭上罗家我们周府兴旺指日可待。”大老爷黑着脸挡住去路。
“什么周家,跟我有什么关系!”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周怀宗,周清贞吼得声嘶力竭“我早就跟周家恩断义绝。”
“你和别人订婚了,还要我信你,骗子!”春花绝然转身。
“姐姐,你信我,姐姐等等我……”周清贞又变成那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孩,满脸惊恐害怕跌跌绊绊跑去追“姐姐,等等我,不要丢下我……”
“姐姐!姐姐!”小孩睁大满是泪水的眼睛,惶恐害怕到处找“姐姐,姐姐,姐姐你在哪……”可是除了漫天漫地的冰雪,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光手光脚,穿着单薄的夏衣到处寻找。
“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姐姐你在哪儿,我听话,听话啊,姐姐你回来……姐姐……”
周清贞在黑暗里睁开眼睛,脸上全是冰凉的泪水,他伸出手一点点抹干脸上泪痕,按了按胸口的红豆耳坠,小小硬硬还在。
姐姐答应过信他等他,姐姐说话从来出口必践,没事的。周清贞面无表情的摸黑起床,一定是因为没带姐姐的褒衣,没有姐姐的气息才老做噩梦。
因为在外边周清贞怕人发现他的秘密,所以那身陪了他两年的褒衣被留在小屋。
漆黑的冬夜冷寥着几颗晶亮星子,如勾清月凉凉挂在寂静的夜幕上。四周一片安静,只有河水淅淅流过的声音,也许是因为夜太静,那声音听久了有些失真的感觉,让人生出不知身在何处的恓惶。
如意看着少爷窗上不知何时亮起的烛光,垂头去下仓收拾些木炭出来。自从接到周府的信,说是定下罗家小姐,每一晚,每一晚,少爷都无法安眠到天亮。
‘叩叩叩’轻轻的敲门声在寂静中响起,然后是如意不大却清晰的声音“少爷,奴才给你送点炭火过来。”
周清贞手里笔不停头不抬:“进来。”
“是”
门‘咯吱’一声推开如意提着一斗木炭进来,再轻轻转身关上,静悄悄走到火盆边,拿着火钳把暗淡零散的木炭拨了拨,轻手轻脚夹了七八块进去小心侍弄。
不大一会儿火盆旺起来,如意拿抹布垫着送到周清贞左近,又轻手轻脚弄了铜吊子烧水,‘咕嘟咕嘟’煮枸杞红枣茶。
“少爷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垫垫。”如意把一碗热腾腾的茶,和一碟白云酥放到桌上。
周清贞依旧笔不停,头不抬:“不必了,你下去歇着。”
热腾腾的茶水飘着袅袅白雾,在初冬的夜晚十分诱人,可惜没人欣赏。
如意顿了顿垂头低低的说:“春花姐姐交代奴才要照顾好少爷,没照顾好如意会挨骂的。”
周清贞手里的笔终于停下来,略带迟疑的问:“姐姐交代过?”
“嗯!”如意肯定的说“春花姐姐交代过,少爷最喜欢绵软可口的甜糕点。说是天冷了虽然不适宜,但如果有办法让奴才尽量给少爷找点绿豆糕,说少爷喜欢。”
如意看看碟子里的点心:“今晚只有白云酥,请少爷将就一下。”
周清贞定定的看着热茶点心,想起小院里安宁的岁月,也是这样烛光,也有这样热茶点心。
“阿贞,读书自然要用功,可也不能亏待自己的身体,来歇歇垫垫肚子。”姐姐笑眯眯的眉眼似乎就在眼前,那时候为了准备县试,他夜夜三更灯火都是姐姐陪伴。
周清贞终于起身去水盆那里洗手,如意松了一口气,连忙提着铜吊子过去:“少爷天冷,添些热水。”
当东方微明的时候船上慢慢热闹起来,船工们嘿呦嘿呦扯起风帆,船娘们洗洗刷刷准备早饭,也有收夜网的惊喜叫嚷:“哎呦,好大的黄刺,今早有口福了!”
周清贞吹熄蜡烛开始洗漱,冰凉的水让他一个激灵整个人看着精神不少。先在甲板上转了十来圈,这是必须的,从小姐姐就要他每天走走动动。
“周老爷早”
“周老爷早”
船工、船娘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行礼问安,一片通达的笑容,他们劳作辛苦,但欢乐也简单纯粹。周清贞一一笑着颔首。
“朱四哥早”
“李婶儿早”
“王叔早”
朝阳越来越高,整个河面敞亮起来,船工在周清贞走后悄悄议论:“看看这小后生,这记性、这气度,啧啧,他们家真是八辈子祖宗保佑,才得了这么一个哥儿。”
“哎~也不知道他家人怎么心疼喜欢呢。”也有船工感叹
散完步晨读,周清贞摒除所有杂念向前努力,唯有一条路那一条路……
“你这样很好不骄不躁,很有我白氏风范。”早饭桌上白敬文淡淡开口。
“是”周清贞垂目舀一勺鱼肉粥放进嘴里。
白敬文放下手里的包子,清清嗓子:“你和秀怡有缘无分,跟罗家结亲也是好事儿,但是秀怡却不能再耽误……”
如意侍立在后忍不住捏紧手指,什么叫‘却不能再耽误’难不成你家姑娘不嫁是我们少爷耽误的!但是……看到周清贞身形不变放下勺子,如意放开手指继续垂头,少爷忍得他不能给少爷添乱。
白敬文看周清贞恭敬的放下勺子聆听,满意的捻捻胡子:“罗家跟信安侯府有线,信安侯又是皇后亲弟,只要你中了进士必定前途无量。”
“可这姻亲到底单薄些,舅父也是为你着想,不如你跟你舅兄提一提,把秀怡嫁到罗家也不必是嫡支。你舅兄二叔家有四个儿子,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