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得知她便是姑苏匆匆一见的佳人已实属不易,又怎会奢求更多。
那日去摄政王府商议举子科举被刺一事,叶亭贞准备筵席宴请来府的官员,季沉本欲走,奈何众人劝阻,他只得强行坐了下来。
也是一盏冷酒入肠,席间莺歌燕舞,但令他从神游之地回神的还是那一缕凄楚的琴音。
那一刻所有苦闷都得到了疏解。
他绝不会听错。
好似天边,又仿佛在眼前。
季沉以为自己酒醉在白日里做梦,谁知一人无心之语让他从一刻的惊喜又如坠冰窟。
“王妃琴音如天籁,真真是一手好琴!”
王妃?苏芷云?
季沉蓦地抬眼,目光死死盯着一方屏风后的袅袅身影。
恨不得要将手中酒杯捏碎!
世事竟是如此无常,他本以为自己只是贪恋那扣人心弦的琴音,也曾到秦楼楚馆愈发疯狂去寻找,汴京从不缺靡靡之音。可他错了,他想要的,远远不是这么简单。
景安看着季沉眸子蓦然亮了些许,但很快又黯淡下来,心里微微叹口气,微微挪动了下蹲麻的脚。
“那你是如何打算的?”
季沉压低声音,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在劝慰自己。
“我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这本就是我一人之事,不会牵连任何人。此次我只是想看看她是否安好。”
景安点点头,看了眼外面,正是蝉鸣夜重时辰。
“快走吧,待会小声些,保不齐叶亭贞什么时辰回来。”
季沉抬眸看向景安,他的背影如墨,比夜更深重。
酣意浓(六)
夜深露重,星子璨然。
沈荠与刘嬷嬷说了会话,垂眸看着茶杯中被冲泡过三遍的茶,已然尝不出茶味了。
她一边与刘嬷嬷说着无关紧要的话,一边心急如焚,时不时抬眼看向窗外。
树影印在白墙之上随风而动,像极了一只即将要吞噬人的怪物。
她的手一抖,险些连茶杯也拿不住。
为防刘嬷嬷疑心,沈荠适时以袖掩唇打了个哈欠。
“时辰不早,就不打搅嬷嬷了。”
刘嬷嬷是个人精,也不做挽留,将布料小心翼翼收回衣柜中,把包袱皮递还给了沈荠。
“哎呦,这么晚了,也没有好好招待姑娘,还请姑娘路上小心。”
沈荠颔首,给她福了福身,却被刘嬷嬷一把扶住。
“姑娘这样便是折煞我,您现在身份不同往日,不必与我一个老婆子行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