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庭泰为何会救楚添辛?
“殿下明鉴,臣对殿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翻来覆去,他只说这一句。
楚念黎腻烦了,不愿意再同他耗下去。
“这包药,下给楚添辛。三日之内,我要他病重的消息,不然,你再别想得到解药。”她似笑非笑,目光玩味打量,“而且,本宫会让他人给他下药,而后昭告天下,是你谋害他。”
药包扔到他跟前,季庭泰久久没有动作言语。
“怎么,舍不得?……皇弟?”
她如此一问,季庭泰反而稳住了心。
他泰然自若,将药收入怀中。
“殿下的疑虑,亦是臣的疑虑,臣愿向殿下证明。只是此时已经打草惊蛇,他有了防范,若真的伤了他反而得不偿失。
“待到来日殿下功成,为证忠心,臣下会亲手了结他,若臣做不到,殿下大可不予臣解药,让臣一生受制于您。”季庭泰大着胆子抬头看向高位上的女子,“若臣当真是先太子还魂,殿下岂不是更痛快?”
舍不得杀他,则两个人一起被折磨。若季庭泰狠下心杀他,楚念黎也不会真的放过他,反而让他此生活在痛苦悔恨之中,的确是怎么样都十分痛快。
“你方才不是说楚添辛不易受骗吗?”
“臣有办法,臣会弥补,求殿下再给臣下一次机会。臣愿立军令状,若此次不成,臣听凭殿下处置。”
楚念黎沉吟不语,直到日光彻底消散在天际,室内燃起烛火,火苗跳跃,摇曳生辉。
“只是你一时昏头,误本宫大事,难道本宫就这样轻轻放过?”
听她松口,季庭泰放心许多,面对此疑问,小心提醒道:“臣会想办法扶持林大人,为殿下铺路。”
错也认了,好话也说了,解决方案也给出来了,甚至方才他都挨了两下打给她出气了,应该能放他走了吧?
为保性命夸下海口,季庭泰尚不知要如何把林兴推到楚添辛跟前,遑论让他得到楚添辛的信任。
见他仍端着,不肯服软,辞华站在楚念黎边上俯身淡声道:“奴婢记得,季侯的药快到日子了。公主体恤季侯体弱,怕折腾坏了,不曾断过一次,延误一日。可如今看来,竟是仗着公主垂爱,胆大妄为。”
楚念黎对此法颇为满意,深表赞同,连连点头。
“季侯有所不知,蛊毒若无药抑制,发作时令人心如刀绞,在腹中闹得天翻地覆,让人……”
辞华故意吓他,刻意咬重后面几字。
“欲死不能。”
“公主,公主恕罪,臣不敢了,臣知罪,公主饶命。”季庭泰连连磕头,“况且,陛下召臣晚膳侍宴伴驾,只怕……”
辞华冷嘲:“楚添辛就这么离不开你?若如此,奴婢真该给侯爷道喜。”
“公主殿下仁慈,季侯也不该放肆。既如此,今夜就不必入宫侍寝了,正好让奴婢见识见识,您是何等得宠风光,就算失约于皇上也不会遭罪。”
楚念黎懒得同他多说,浪费口舌:“拖下去。”
楚绫
楚念黎招来侍从,将季庭泰五花大绑,口中塞了布团扔在后院柴房,锁了房门。
夜色无边,柴房简陋,渗漏些许月光,映衬着地上男人疼得惨白冒汗的脸。
由于被绑,蛊毒发作,季庭泰再如何挣扎也无用,倒在地上,受刑一般。起初尚能忍一忍,克制自己不会乱了仪容,只是额上青筋跳动,冷汗频出,密密麻麻令人心惊。
然久不得药抑制,蛊毒愈发狂躁,发作得愈发厉害,他只觉得腹中蛊虫成型,在体内进食生长,啃咬五脏六腑,搅成一团,闹得天翻地覆,明知已是深夜,眼前却出现许多幻觉,亦梦亦真,让他神智逐渐恍惚。
再后来,他连白天黑夜都快要分不清,一分一秒都难熬,自己仿佛变成了案板上濒死的鱼,生死由人。口中呜呜咽咽,断断续续,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音节,痛极悲极,无助哀涕,连想着楚添辛都不能抑制蛊毒发作的痛苦。
直到天光乍晓,蛊毒渐渐不折腾了,呼吸平复,一整夜的折磨仍是让他的身体处于阵痛状态,时不时小幅抽搐。
柴房门打开时,风光无限,端方雅正的兴昭侯半死不活瘫在地上,眼睛下添了浅淡的乌青,脸色惨白,胸口起伏微弱,被汗水浸湿的发丝衣裳早已干了。
楚念黎嫌恶撇嘴,用绢帕遮了口鼻,眸色寒冷轻蔑。
辞华会意,招手唤来侍从,抓起地上无力挣扎的人直接扔进就近的水缸。
冰凉的水漫入口鼻,被蛊毒折磨了一夜的季庭泰陡然清醒几分,冬日坠湖一事导致他一遇水便觉刺骨寒凉,然一夜痛苦折磨让他失了力气,挣扎不过,几次按入水中,近乎溺毙才被捞出丢在地上,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下一秒,一侍女捏起季庭泰一根手指,正要将手中针尖刺入……
“罢了。”
楚念黎到底是顾忌楚添辛。
昨夜,季庭泰被困,她一直派人盯着兴昭侯府,楚添辛派人来问,知道季庭泰失约后,竟不予追究,反而赐下许多赏赐。联想之前他为季庭泰杀人如麻,楚念黎一时还真不敢轻易在他身上留什么明伤。
楚念黎招手,便有侍女自辞华手上取药喂给他。
“想来季侯已经够清醒了。此次给你一个教训,记着你昨日的军令状。”
“是,臣,记下了……”
阿郁快步上前,拿出准备好的大氅给他披上,季庭泰白着脸,说话打颤,有气无力,全靠着阿郁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