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十几年的演艺生涯里,得到过无与伦比的夸赞,也曾被骂得狗血淋头,她也有过迷茫的时候,但后来,这些话再也伤不着她了。
“若你是怕污了故去至亲的名声,那就更简单了。”她凑近些,盯住他的双眼,“你是他教养出来的孩子,你认识的世界,便是他想让你认识的世界,所以你做出的决定,便也是他会做出的决定。可能他因为某些原因没能去做,若你能挣脱束缚,他在天有灵,该欣慰你青出于蓝才是。”
时彧难掩心中的震惊。
前一段话是再烂熟不过的道理,后一段话却直接让他湿了眼眶。
他别过头去,用力眨眨眼,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平静如常,“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睡了。”
勉强说完这句,便仓皇而逃。
“哎——”看着他的背影,乐知许茫然道,“我是说错什么了么?”
昭然正在为乐知许篦头发。
“秦睿你说,同样是披头发,为什么夫人就美得跟天仙似的,我却像个女鬼啊?”
秦睿忍不住噗嗤一乐。
乐知许却没像往常一样臭屁,只是盯着面前的铜镜出神。
“哟?”昭然偏过头去看她,“我们夫人有心事啦?”
“我只是在想,‘众生皆苦’这句话,到底是真的啊,就连少君侯这样,年纪轻轻就位极人臣的人,也会有烦恼。”乐知许叹道,“想想他也是不容易。”
“您这是在心疼少君侯?”昭然撇撇嘴,“您是忘了他罚我们的时候了吧?”
“唉,都花他不少钱了,罚就罚呗。”乐知许满不在乎,“反正最后这三个月,我就尽量尽一个妻子的本分,学乖一点,让他在府内的日子身心舒畅,缘分一场,咱们好聚好散嘛。”
昭然仿佛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尽妻子的本分,夫人,您不会是”
“是你个头啊!”乐知许在凑过来的头上敲了一记,“话本看太多,果然容易学坏。”
秦睿却笑不出来,“夫人,那之后您有什么打算?回庐陵么?”
“庐陵。”乐知许托腮,她每次试着回想身在庐陵的日子时,记忆都只是模糊一片,就连她那双父母的面庞,都像是在梦里一般,始终不得见。
想来也是关系不太好吧,不然怎么印象中,从未收到过来自庐陵的信呢。
“就不回了吧,我在这住惯了。”
“表嫂,你在么?”门外忽然传来王楚容的声音。
乐知许先是一怔,随后应道:“在,秦睿,去开门。”
见王楚容独自进门,乐知许将头发绾起,仰脸笑道:“坐。”
王楚容在蒲团上坐下来,却不开口,只是瞥向一旁立着的秦睿。
乐知许瞬间领会,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是。”
直到秦、昭二人出了门,门又重新关好,王楚容这才开口道:“我来,是跟表嫂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