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看着纹丝未动的食案,无声地叹了口气,默默端走了。
流光在一旁,几番欲言又止。
时彧目光未离开书简,“说。”
“少主公。”流光顿了顿,“其实白玉珏的事,不怪少夫人,是我早上忘了收,夹在衣裳里,一并给她抱了去。”
时彧鼻子里“嗯”了一声。
“是真的!”流光焦急上前一步,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子,将九枝连盏灯的光影挡去了大半,“我若有半句”
时彧皱眉,“走开点,挡光。”
“哦,是。”流光来到书案前,双膝一屈,跪了下来,闷声道,“少主公要罚,就罚我吧,别怪少夫人了。”
时彧放下书简,平声道:“天意使然,我谁都不怪。”
主子越是这么说,流光心里越难过起来,自责道:“平日里您和扶桑,总叫我做事细致些,我也不听,如今酿成大祸您想事情的时候总爱摩挲那枚玉珏,现在可好,连最后一个念想也没了,我”
“你现在是要我反过来安慰你么?”
流光连忙摇头。
“说到底也不过是件死物而已,是我执念太深了,借此机会,放下也好。”
时彧垂着眼睑,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反正反正我就是觉得,少主公您向来与其他女子,至少保持五尺距离,少夫人是少有的,能,能接近您的女子,总不能因为我”
“流光。”他张口打断,“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是。”流光垂头丧气从地上起来,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
周遭又重新安静了下来,窗外树梢偶尔有蝉鸣叫几声。
时彧摸向空空如也的腰间,轻叹了口气。
“阿父,皇帝昏庸,荒淫无度,登基数年仍视朝政如儿戏,经常无故罢朝,今日竟还想让我住在宫里,好替他批阅奏章,您为这样的人征战四方,最后连命都搭上了,真的值得吗?”
自然没有人会回答他。
就这样呆坐了大半个时辰,再想捧起竹简看的时候,发觉灯已经灭了几盏,屋内昏暗得看不清字了。
他撑膝起身,刚来到门前,听到门外对话。
“女公子请留步。”是扶桑的声音。
“我只是想看看表兄,确认他没事我就走。”
一个蛮横的声音横插了进来,“你不过是一个小小侍从,敢拦我们女公子?还不赶紧进去通报你们主子?”
时彧上前把门打开,王楚容身后的侍女,迅速把头低了下去。
“扶桑,点灯。”
“是。”
“表兄。”王楚容一脸关切,“我听说了表嫂打碎白玉珏的事,相信她也不是故意的,表兄千万不要责怪她。”
“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也没想责怪。”时彧顿了顿,抬眼往院子里望了望,“是她叫你来求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