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间,这时孙策应该已经沐浴更衣妥帖了,楚楚没忍住起身走了出去,默默走到孙策住的房间门口。
正准备敲门,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孙策穿着一身白色里衫,松垮的挂在身上,似刚刚沐浴结束,身上还萦绕着水汽。
见到她,对方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只居高临下的往下看,声音带了笑意:“进来吧。”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找你?”楚楚有些惊讶。
孙策弯腰,正与她目光平视,笃定道:“你这小家伙好奇心重,我猜定然会好奇我这两天去了哪里。”
这都知道?
楚楚跟着孙策走进房间,明明目的已经被对方说破了,她却依旧假模假样坚持道:“阿瑜兄长说你是去办私事去了,既然是私事,我怎么好打听呢。”
“是吗?”孙策轻笑一声,“没想到楚楚妹妹竟然如此遵守世家礼仪,看来是我误会你了。”
楚楚赶紧点头:“那是。”
房间里一瞬间陷入了沉默,这时孙策的手背放在了楚楚的额头上,脸上认真的问:“身体还难受吗?”
楚楚愣了一下,想到他问的是她生病之事,脸上不由挂上了笑:“我本来也没什么事的。”
孙策手往下又捏了捏她的小胖脸,缓声询问:“有没有按时吃药?”
“有的有的。”说起吃药,楚楚眉毛皱成一团,“那药特别苦,特别难喝,好在阿瑜兄长给我一盒甜滋滋的饴糖,才能压下那股苦涩的药味。”
闻言,孙策挑眉:“娇气。”
楚楚不高兴了,振振有词道:“药本来就难喝,这就是事实,这么难喝的药我都能喝下去,我是多么的坚强,怎能跟娇气扯上关系。”
“这么一想,到底是有些道理。”孙策说话时,泄出了一丝笑意。
楚楚怒目而视,他还笑出了声,声音带着舒坦愉悦。
笑够了之后,孙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解释自己去做了什么。
“几日前我们在淮阴遇袭,船上有不少人受了伤,当时因情况特殊没有去追,让那些贼匪逃了,到了下邳后我便跟此地县丞借了人,转头又杀了回去。”
闻言,楚楚眨了眨眼睛,很是疑惑地问道:“下邳县丞能借人给你?”
养一个兵卒开销可不小,下邳县丞竟舍得借出去,他究竟是舍了什么好处啊?
孙策没想到小家伙最关心的竟然是此事,不由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阿父曾做过下邳县丞,后来因战功才做的长沙太守。”
楚楚恍然大悟。
是了。
孙坚十七岁时便用急智使得盗匪溃逃,并成功斩匪首扬名,因此得做了里校尉。
之后一个叫做许昌的人聚以万众在句章等地作乱,孙坚又以郡司马身份募得兵一千众,与州郡官兵合力将贼匪击溃,于是朝廷晋升他为盐渎县丞。
几年后,孙坚做了盯眙县丞,随后改任下邳县丞。
接着便是张角率领黄巾起义,孙坚带着下邳跟随他的将士立下赫赫战功,并得到了别部司马的虚职。
之后长沙又有贼匪聚众作乱,并联合零陵、贵阳等贼匪一同起事,朝廷又将孙坚封为长沙太守派去平叛。而当时孙坚只用一个月就快速平定了战乱,恢复了三郡的稳定。
有勇有谋,又是白手起家,在这个世家垄断官场的时代,简直是少有的传奇。
想到历史上对孙坚的记载,楚楚又偷瞄一眼孙策。
面前的少年亦是年少成名,年纪轻轻就打下了江东一大片土地,而他的弟弟孙权也是在弱冠之年挑起了东吴几十年的江山。
难不成基因真的会遗传?
孙策看着楚楚脸上表情古古怪怪,斜睨了一眼:“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楚楚回神,脸上笑了笑:“我在想那些贼匪都死了吗?”
闻言孙策轻笑一声,声音带着点冷:“出发时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这些若是贼匪不开眼,就是来送战功的,我岂能轻易放过?”
好像是说过这样的话。
楚楚赶紧跳过这个话题,关切道:“那阿策兄长没有受伤吧?”
孙策颔首:“显而易见。”
他又道:“现在知道我去干了什么,可以安心回去睡觉了吧?”
“你胡说,我才没有想知道你去了哪里呢,是你非要告诉我的。”楚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狡黠一笑:“不过也是,天色太晚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走了走了。”
正要走,她的后领被手抓住。
楚楚尬笑一声,回头看他:“阿策兄长,你抓我后领做什么?”
孙策揉了一把她头顶毛绒绒的脑袋,没好气道:“也不知道你这小孩一天天竟想些什么,嘴巴里就没一句别人爱听的话。”
“咯咯咯咯咯!”
突然屋外传来一阵空灵的咯咯叫声,混合在田间的蛙鸣之中,显得十分的诡异。
楚楚道:“阿策兄长,我好像听到了海东青的叫声了。”海东青就是矛隼,一种猛禽。
孙策脸色微变,带着楚楚走出了客店。
夜色中星辉遍布天穹,弦月被云雾半遮半掩,萤火虫满处乱飞,远处树影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