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二娘还没意识到自己大难临头,继续口若悬河地冲着吴氏大放厥词。
“你说,这多好的事情啊!我可听说了,那罗家因为惜宁,都不肯与达康做亲了!还得是我这亲舅母,才与你这般掏心掏肺地打算,不然这一时半会地,上哪儿找这么富贵又大方的人家?”
吴氏低着头不说话。
惜宁冷眼看着,心里忍不住揣摩,莫非阿娘真动心,要把自己卖给那老头去做妾?
还好,她等了片刻,吴氏终于抬头说:
“二娘,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惜宁她怎么样,也是我生出来的亲骨肉,以前是没办法,一家子活不下去,让她进了那府里,如今好容易出来了,哪里还能把女儿往火坑里推?你别再说了!”
李二娘呸一声,还不肯死心,继续劝道:
“什么火坑,我跟你说,去了可就穿金戴银……”
巴拉巴拉没完没了。
惜宁在旁边不动声色,暗自盘算自己的鬼主意,越想越兴奋。
这李氏把给人做妾吹得如此天花乱坠,那这福气让她自己去享呗,多好!
其实惜宁从十四爷府里出来没多久,这李二娘就上过门,大咧咧地说来看看外甥女。
进门没寒暄几句,大言不惭地说:
“惜宁啊,如今十四爷不要你了,日后舅母帮你张罗着,找个好人家,这事你不用担心,知道吗?”
惜宁懒得与她多说,只冷嘲热讽地说:
“听说我舅舅如今都不敢回家了,小舅母日子倒是过得逍遥!”
披风挂绿穿金戴银地,一看就是拿着舅舅的月银往自己身上可劲招呼。
李二娘嫁入吴家十余年,早就修炼得皮糙肉厚,只装作听不出惜宁的讽刺之意。
临走时还顺手想把厨房里一挂羊腿肉带走。
“哎呀你舅舅前些日子就说想喝羊肉汤,我正愁买不着好羊肉,阿姐你这吃不完都糟蹋了,我拿回去,给老二还有两个小子打打牙祭哈哈。”
惜宁一使眼色,红姑上前把羊腿拿到库房去了,还大声说:
“这是我们爷送来给姑娘补身子的!”
李二娘悻悻然,又去橱柜里翻,拿了一包红糖,一包绿豆抱在怀里,什么也不说就往外走。
被惜宁伸腿一绊,摔了个狗啃泥。
安宁和欢宁两个捂着嘴乐不可支,惜宁又大声唤张婆子:
“拿扫把来,这红糖绿豆都脏了,扫一扫,送到后院喂猪喂鸡也好。”
李二娘灰溜溜地空手而归,大概明白了,只要惜宁在家,就和达康在在一样,她占不到什么便宜去。
于是这大半年都没再来过,连过年都没来走动。
这回不知从哪里打听到罗家有悔婚的意思,便又趁乱蹦跶起来。
以为吴氏和惜宁无路可走,想狠狠地捞一笔油水。
惜宁冷笑着,目光阴沉。
李二娘正手舞足蹈地与吴氏吹牛呢,猛一回头,看见惜宁眼神,吓了一跳。
心里倒有些打鼓,讪讪地还没回过神来呢,达康回家了。
一见这不怀好意的小舅母又上门来,达康大吼一声道:
“干什么,想干什么?又来打我姐的主意?不是说了,咱们两家早就断了来往,让你别上门来,好说不好听,我力气大着呢,一个不留神,把你胳膊腿弄折了,算谁的啊?”
说着就扯着李二娘的胳膊,把她提溜到院外去了。
那李二娘嘴里也不停歇,一路叫唤着:
“哎哟我说大外甥,你轻点儿,我好歹是你舅母,你轻点……阿姐,我跟你说这事,你可别犹豫啊,错过这村可没这店了!三百两呢,白花花的银子!”
达康一把将她推到门外,砰地一声把院门摔上,瞪着眼睛对吴氏说:
“阿娘,说了多少回了?那李氏蛇蝎心肠,上门来就没好事,让你关着门,别让她进来咋就是不听呢?”
吴氏年龄越大越依赖儿子,心里甚至有了几分畏惧,这时低着头不敢说话。
还是安宁大声说了句:
“哥,你别对阿娘这么凶,小舅母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吗,狗皮膏药似的。见着缝儿就钻,我们不让进门,她能坐在门槛上拍着大腿哭上一两个时辰,她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