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鱼和鱼当然是不同的。”章鱼哥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崩断了,他听见自己发出阵阵笑声,章鱼触手不受控制地从头顶将帽子摘下来,然后恶狠狠地摔在章鱼威廉的脸上。
“现在,我会滚出这家店,让办公室里那吝啬的老螃蟹见飞天魔鬼人去吧!”章鱼哥大声地喊起来,这让他显得很滑稽。
不过随着一道绿光的出现,飞天魔鬼应声而至:“啊哈哈哈哈哈,我发现了一个世上最绝望的灵魂,颤抖吧,你们这群愚蠢的小鱼。”
他用夸张的绿胡子贴在每一条鱼脸上,狞笑着问他们:“是你吗?是你吗?”
直到他在厨房发现海绵宝宝,这个黄方块尖叫地大喊,又被他一把抓住嘴巴。
“我最后在问一遍,那个绝望的灵魂在哪里!”飞天魔鬼不耐烦地冲他咆哮。海绵宝宝只能颤抖地,用像面条的手指向一个方向。
———在石头屋和凤梨屋的中间,有一个复活人像屋。
章鱼哥站在窗前,麻木地拉上窗帘,隔绝了魔鬼遥远的视线。
经过这个闹剧,章鱼威廉也不再赏脸,带着自己的簇拥们扬长而去。不知为何他面色难看到极致,却还是付了蟹老板一笔小费。
真是难得,一个似乎不吝啬的有钱鱼。
对蟹老板而言,这生意总算是没蚀本,至于章鱼哥是否还会回来工作?
“也许他明天早上就能乖乖来报道了。”蟹老板唱着自创的钱钱歌,走进办公室,还不忘叮嘱海绵宝宝处理好混乱的蟹堡王,“加油干小子,下个月的最佳员工!”
“好耶!”海绵宝宝高兴地在屋顶上跑圈,“下个月的最佳员工!下个月的最佳员工是谁?是我哈哈哈哈哈!我准备好了!”
章鱼哥没开灯,躺在昏暗的卧室里,飞翔的荷兰人还不厌其烦地在他耳边聒噪。
“滚开。”他翻了个身,用枕头蒙住脑袋,不想再搭理这个幽灵。
“就和可怜的飞天魔鬼做一场交易,你把你的灵魂卖给我。”飞天魔鬼循循善诱,“我的橱窗里还缺一件展示品,而你,最绝望的灵魂,多么美妙的艺术。”
“你所承受的痛苦实在令我叹为观止。”飞天魔鬼双手抱拳,做出祈求的姿态,“为了这个,我已经不眠不休寻找了整整五百年!”
“如果你的橱窗里一定要一件艺术品,那你为什么不去找蟹老板,他拥有全海洋最吝啬的灵魂、海绵宝宝拥有全海洋最快乐的灵魂,呆瓜派大星,聪明的珊迪,都不能令你满意吗!”
飞天魔鬼陷入沉思,似乎是在进行某种抉择。
“现在!从我的家里滚出去!”章鱼哥的枕头穿透绿色的幽灵,落在地上,而飞天魔鬼也随着消失不见。
除了地上的枕头,好像方才的事情全都没有发生。
章鱼哥躺在床上大口地喘气,他仿佛一条快被淹死的鱼,正沉入比奇堡深不见底的马里亚纳海沟。他认为自己几乎必死无疑,所以干脆放弃挣扎,任由自己在床上溺亡。
所以吝啬、乐观和智慧都不如痛苦更具有艺术性吗?
如果是在某条鱼的动画片中,那为何他的痛苦,也是喜剧的一部分?
章鱼哥想不通,但他终于可以不必再去蟹堡王了。
他的确需要那份收营员的工作,但无所谓,他剩下为数不多可悲的人生里,应该不必花太多的美元。就像章鱼威廉可以在节目里炫耀他的炫酷豪宅,而那档节目终于不负众望地停播了。
“哈哈。”章鱼哥干笑了两声,却生不出一丝高兴。即使不炫耀,章鱼威廉的财富就在那里。他的一百层豪华别墅的顶层,一米长的金胡子雕像,也并不会因为节目的停播而消失。
然后他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直到海绵宝宝的叫声再令他无法忽视。
“离开我的院子海绵宝宝。”章鱼哥机械地打开门,却连大声呵斥的力气都没有。
“章鱼哥,你看起来很糟糕。”海绵宝宝轻轻地“哇”了一声,“也许你需要我陪你去看医生……”
章鱼哥关上门,对着门缝上的污渍发呆,听另一边派大星和海绵宝宝讨论大堡礁乐园的声音越来越远。
他的章鱼腿麻木到根本站立不住时,章鱼哥才勉强把自己待的地方挪去沙发,然后是床上,但他睡不着。他忘了自己有几天无法入眠,双眼满布的红血丝让他看起来和幽灵几乎没有区别。
我变成艺术了吗?放在飞天魔鬼的橱窗里的艺术,如果这不算艺术,那我所追求的又是什么?
然后章鱼哥想起了他被深埋于墓园之中的梦想,与蟹老板的良心和海绵宝宝的消极为伴。
他总算打起精神,收拾自己,带着一束将要枯萎的野花出门,想去缅怀自己被埋葬的梦想。
“嗨章鱼哥,我正准备去找你。”珊迪骑着脚踏车,远远地和章鱼哥打招呼,“关于你送我的那个花瓶,有了点研究发现,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我没空珊迪。”章鱼哥继续往前走。
珊迪骑着脚踏车追上去,拦在章鱼哥面前:“这个问题很重要,你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从哪里得到这个花瓶。”
章鱼哥抬头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那个花瓶是某次章鱼威廉送的礼物,他送的礼物太多,就像那些甜言蜜语一样虚假。只有章鱼哥确切地记住了自己得到这些礼物的时间,只有他自己。
“我忘记了。”章鱼哥又将头低下去,加快脚步离开。
“但是这关系到一段未被发掘的历史,关于亚特兰蒂斯古城,这是艺术的殿堂。”珊迪继续劝说,希望他能从脑海中搜刮出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