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章鱼哥对他的举动有点不满,亮出了带电的触手。
章鱼威廉连连摆手,做出求饶状,就见到水母章鱼哥用触手指了指靠着画框堆放的睡袋。
“真不可思议,你为我做了这个?”章鱼威廉将睡袋拿在手里,“你是一只会画画的神奇水母?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天吶,我的脑袋里一定被酒精填满了!也许我终于放弃了自我放逐,给自己画了个睡袋。”章鱼威廉有过很多次喝断片的经历,但他仍然有些疑惑,“我画的东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丑了?”
“不喜欢就别用了!”水母章鱼哥恼羞成怒地咆哮,触手狠狠地电了章鱼威廉一下。
章鱼威廉只听见了他发出嗡嗡的叫声后,突然开始攻击自己:“嘿!小东西,你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好吧,我只知道宠物如果突然攻击主人,是因为它们生病了。可怜的小家伙,你哪里不舒服吗?”
换做以往,章鱼哥所认识的那个章鱼威廉,他绝对忍受不了这个。
但很显然,章鱼哥也忍受不了章鱼威廉说他的作品丑。
他用一只触手卷住画笔,在画布上写了两个字——“白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章鱼威廉愣了几秒,随后捂着肚子笑起来,“天吶,小东西,你有意思到让我想起了一个朋友。”
“趁我现在还清醒,你想听听他的故事吗?”章鱼威廉接受了那个’丑陋’的睡袋。
他躺在里面,这角度正好能看见闪耀的群星。
你那个朋友会是谁呢?
章鱼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如果那个朋友指的是他,那他们的关系,用“朋友”这个词就能简单地概括了吗?
“你要知道,我不是条好章鱼。”章鱼威廉说得很直白。
好在章鱼哥现在是条快乐的水母,你并不能指望他回应这句话。
“你当然不是。”章鱼哥也毫不避讳地说,毕竟章鱼威廉听不懂水母发出嗡嗡声时,到底在说什么。
“我上高中的时候认识了他,很难得,一条和长辈单独居住在外面的章鱼,”章鱼威廉继续说,这也许是章鱼哥唯一一次能听到他亲口说起他们的过往了。
章鱼哥有点违心,但他实在想说,赞美崔顿!
他真的很想知道,对于章鱼威廉而言,章鱼哥究竟处于什么位置上,又是敌是友?
“你看起来有点好奇这个,难道水母也会对别人的私生活感兴趣吗。”章鱼威廉对他唯一的听众很关心。
他继续说道:“你也许不知道,我们章鱼一般都住在章鱼村里,只有不被村子接受的章鱼,才会住在外面。”
所以你会对我感兴趣,章鱼哥想。
“所以我才对他感兴趣。”章鱼威廉说,“那时我被章鱼家族逼着去学习,成为一个精英,当一名贵族,来扩大章鱼家族在海底的名字。”
“所以我从那里逃走了。”章鱼威廉的语气稀松平常,就像在说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然后我遇见了他。”
噢,海神王啊,章鱼哥在意这个!他非常在意章鱼威廉对自己的评价,即使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章鱼威廉阖眼,他的世界陷入到黑暗之中:“章鱼哥,他那时自由得让我嫉妒。”
噢,我已经为此偿还代价了,我被困在蟹堡王,做一份毫不受鱼尊重的工作。
章鱼哥有些沉默地想。
曾几何时他也会想起,自己在高中时,也曾对一切充满期许。
但现实是残酷的,章鱼哥刚成年就搬出来独居,靠那几分随时会被克扣的薪水,只能让他躲在阁楼里做梦。
也许,梦总该是自由的吧,那样我就仍不算和世界妥协。
“我接近他,分享了片刻属于他的那份自由。”章鱼威廉有点想喝酒,但章鱼哥的触手先抓住了酒瓶,“好吧,没有酒的话,继续说下去也许会有点乏味。”
“那是我这漫长的一生中,短暂舒心无忧的日子。”
章鱼哥想问,他为何后来又要争对自己。
就像是、就像是恩将仇报。
“没过多久,家族找到了我,那时他们还不愿意放弃我。”章鱼威廉接下来说的话,让即使身为水母的章鱼哥,都感到阵阵凉意。
“如果我和他关系密切,家族的鱼会以伤害他来威胁我。”
如果章鱼威廉从来都是务实的,面对家族强硬的手段,他永远不会选择宁为玉碎。
他当然明白,家族中不止他一条出身不凡的章鱼,他原本就是打算拖到家族放弃他,而另选继承人培养。
如果想要长久地待在外面,甚至长久地有章鱼哥陪伴,章鱼威廉必须坚定地将一切障碍都挡在外面。
但章鱼哥那时太敏感了,每次章鱼威廉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和他说话,都得到了毫不犹的拒绝。
“这当然不是章鱼哥的错。”章鱼威廉低低地笑起来,但这回章鱼哥没有听到任何嘲讽,“他骗了所有的鱼,他们说他懒惰、阴暗、对一切都不感兴趣,还总喜欢阴阳怪气。”
噢,他们说的对。水母章鱼哥嗡嗡嗡地说,他非常认同这些观点,并想为此鼓掌。
“但我清楚他到底有多浪漫。”
“他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因为那里足够的丰富。在那些肤浅的鱼不理解他的时候,他也用自己的方式回应着那些恶意。”
“他是天生的艺术创作者,他所有的作品都饱含情绪。我不知道,但我的确从中受益,他让我觉得我之前画的东西,就像是用模版造出来的空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