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瑾宫如今瞧着更加破败了,他还记得自己初次来到这里时的场景,那时他才刚及冠,远远的看到十三岁的南宫慕予坐在凉亭里面读书。
他穿着一身青绿色薄衫,倚靠在朱红色的栏杆上,身边的宫人为他摇着团扇,他对着他笑,只一眼,他的模样便一直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中。
在无数个夜晚中,那个身影引诱着他随着扭曲的欲念,走向无尽堕落的深渊。
他是他的弟弟,亲弟弟,南宫凌奉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自己,他靠近他、讨好他、嫉妒他,甚至一度想杀了他。
可是将他占为己有的欲望吞噬着他的灵魂,直到有一天,他发现那个人根本不是他的亲弟弟,他又重新有了想法,或许将他压在身下,要比除掉他痛快一百倍。
仅仅是一个想法,就令他舒爽的头皮发麻,那样骄傲的人被压在身下,一定令人刺-激又舒畅。
南宫凌奉悄声推开寝殿的门,熟悉的记忆一股脑涌了上来,那时候南宫慕予总是喜欢叫他哥哥,缠着他出宫给他买花栗糕。
他长大后反而不如小时后亲近他了,也再也没跟在他的身后叫他哥哥。
此时,那个身影躺在床榻上,单薄的好像随时可以被风吹走一样。
南宫凌奉静静的看着他的侧脸,好久好久,心底感叹道:他的警惕性已经下降到这个程度了?哪怕他现在杀了他,他也不会察觉吧?
方慕予:所以你想杀了我?
感觉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呼吸声,方慕予绷紧了神经,生怕这个疯子抽风,让他安生的睡个觉都不行。
就在南宫凌奉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他的发丝时,方慕予陡然睁开了一双明亮的眸子,“皇兄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南宫凌奉冷笑,“你这话说的怪生分,没事情就不能来找你?”
他端坐在床边,哪怕衣衫凌乱,手脚被束缚,也依旧让南宫凌奉觉得赏心悦目,就连缠绕在他脖颈旁的发丝都像是在勾引人。
“不过我也好心告诉你,不要太相信你相信的人,免得到最后被人骗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方慕予抬眸,“这就不必皇兄操心了~”
南宫凌奉:“你就那么相信他?”
方慕予没有回答他,比起阴险狡诈的南宫凌奉,他当然更相信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凭他的几句话就想挑拨他和南宫璃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可笑。
自从那夜南宫凌奉从凤瑾宫离开后,他的被子被换成了蚕丝棉被,吃食也比从前好了不是一星半点,方慕予不知道南宫凌奉是抽什么风,好在他过得舒心了些。
被拘禁的日子又过了半个月,一天早上,方慕予起床后发现宫门外的禁卫军增加了一辈不止,将凤瑾宫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死死的。
皇宫内的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上气,方慕予抬头看着方寸大的天空,心底不禁感慨,“要变天了啊~”
小丫鬟来送饭时瞧见他比以往更加平淡的面容,平淡到没有任何情绪,试探着轻声问道:“殿下可是在担心王妃?”
方慕予脑中浮现出南宫璃那张昳丽的脸,不知道他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金霖有完成他交代的事情吗?
方慕予微微的勾起嘴角,和煦俊美的笑容令小丫鬟红透了脸,不敢抬头看他。
“殿下不要太忧心了,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小丫鬟怯生生的说道。
方慕予不语,简单的吃了几口饭便吃不下了,他只是和小丫头说了几句话而已,谁知第二天送饭的人换了个老嬷嬷,眼神凌厉,一脸横肉,多看两眼吃饭都倒胃口。
这南宫凌奉还真是有闲心,什么时候了,还管他身边送饭的丫头,真是病得不轻。
即便凤瑾宫偏远,方慕予还是被深夜里的打斗声吵醒。
自古权力争夺,血流成河,暗杀、贿赂、陷害……他见的太多了,他知道这场争斗中,南宫璃会是最后赢家,这就够了。
宣和十八年早春,严景帝于宣庆宫中病逝,留下遗诏,将皇位传给太子南宫凌奉。
当夜皇宫内守卫森严,哭声一片,南宫凌奉预料到这不会是一个平静的夜晚,也生怕出了一点差错,皇宫内外布满了弓弩手和禁卫军。
岑老将军和丞相坐镇宫中,三千禁军严阵以待。
方慕予坐在寝殿窗前,不多时,窗户被人推开,一个利落的身影出现在方慕予面前。
金霖急匆匆的拉着方慕予的手臂,“殿下,你跟着我走,我们的马车在皇宫西南角门等着!”
届时,他们的马车会直下西南,直到燕国。
燕国远离大云,地广人稀,气候宜人,方慕予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他给自己留的退路从来都不是江南。
他为南宫璃除掉了所有隐患,那最后的隐患便是他自己,只有远远的离开大云,不再出现,才不会威胁到他。
这也是他最后能为他做的了。
就在南宫凌奉以为自己已经高枕无忧的时候,政安门发生变故,一支武装精良的军队突然闯入。
岑老将军原本理应率军抵御突然入侵的军队,可他的刀锋直指南宫凌奉喉咙,缙塬率领其部下除掉了宣庆宫外禁卫军,将宣庆宫紧紧包围其中。
丞相见势不好,见风使舵,被岑将军的人压在宫内。
南宫凌奉后知后觉的听着心腹来报,早在半个月前,一支五万人马的军队从岭河出发,驻扎在离皇城东南一带,皇宫也被金鹰卫层层包围,而南宫璃亲自率领五万大军赶回京城,如今已经闯入了政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