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什么。”徐从心笑笑。
梁维稍停顿:“得,你还真是从来不帮我说好话。”
贺耿佳跟徐从心关系再好,也没法代表梁维,徐从心只作被动的信号接收器,从不当着梁维的面插手二人感情。
贺耿佳不满过,嘲讽过,恨徐从心冷漠至极,隔岸观火。梁维看在眼里并不回答,自己的小女友受人照拂,他给不出批评。
徐从心听他打诨,绷紧的身体松下来,梁维见状行事:“窦经纬周末来聚餐,跟我要你的照片。怎么样,你对他什么感觉。”
徐从心面色骤冷:“我没有跟他谈恋爱的意思。”
“——放松,放松,”梁维给她添茶,“没给他看照片,我有分寸。”放下茶壶,他略忖,带点笑犹豫:“你们……以前是不是闹过矛盾?如果与我有关,不介意的话大家一起吃顿饭,话说开,过去的事就放餐桌上了。”
“你给他来当和事佬?”徐从心放下筷子,一点也吃不下去了:“我不知道他追过我,除了名字,我不认识他,所以当初拒绝得比较干脆。如果有给他什么错误的理解,我不承认,如果他觉得受伤,我可以道歉。”
徐从心没接收到窦经纬的信号,被中途出场的他吃光所有棋,这就是佐证。
面对窦经纬持续到毕业的纠缠,徐从心说了二十多年来最难听的话,她从未如此恶毒地拒绝追求者,副作用比想象中强烈,她独自陷入怨恨。
白日幻想,深夜梦回,无数次反刍,徐从心明白克制带来反噬,她再无法正视夭折的初恋。
“听佳佳提,你跟窦经纬遇见过了,”成年人,生老病死之外没有过不去的坎,梁维笑意达眼底,“下回在杨城碰见,当面问他吧。”
徐从心搓了把脸颊,避话:“好好照顾佳佳,她压力大的结果是生病,你也清楚。”
“好。心底有话能好好说,你这点比佳佳厉害。”梁维扬手结单:“窦经纬不记恨你,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海鲜餐厅独栋,徐从心目送梁维进地库取车,站在道边告别。
她揣兜往书房赶,必经的路口,魏斯捷从米粉店蹿出来,跟她脚尖对着脚尖。他抬臂请她先行,徐从心横他一眼,当路过空气,脚步迈的更快。
运动鞋接触地面的声音软塌塌的,跟在徐从心身后。她被路口拦停,就信号灯变换的功夫,前方一片积雨云开始作威。
头顶支来把伞,正对着徐从心的伞面印有啤酒厂大名。见她一动不动盯着,印纹转开。
徐从心顺着这钩子扭身,魏斯捷捏着伞柄,表情不变,仍在留意对面的街道灯。
一阵风刮过来,树叶湿漉漉掀过鞋面,魏斯捷稳住伞:“今天不算热。”
徐从心蓦地低了头,方才刻意解松的衬衫领被吹歪,大片锁骨露在空气里。按书房着装要求,姚总可以骂她流浪汉,也可以直接让她滚出去。徐从心默不作声系上扣子,魏斯捷才冲她晃晃胳膊:“走吧,灯绿了。”
魏斯捷去仓库取上推车,一路护送徐从心到大门。
徐从心接走他手里雨伞:“我帮你撑过去。”身边人不动,她被迫打量他的容颜,除却窦经纬,她这辈子不想再见的另一个灾星:“一只手方便吗?不方便就别磨蹭。”
魏斯捷帮季筱词审过书稿,与他的细分专业相关,按字结酬。
当初魏斯捷存有疑惑,他在杨大接触过论文校对,专业性强的外校应当门路成熟,再不济去寻对口专家,怎么也轮不到他。可他并无选择余地,收了纸稿,去一灯书房消磨的日子都在看稿,找季筱词交流。
她从不在意校对质量,也没有试稿环节,魏斯捷后来醒悟,稿子不一定是出版社的,钱也不一定是出版社的。
昨日季筱词旧事重提,提出带刘嘉去散心,两家人好久没联络了。
季家父母早绕着刘嘉走,听出季筱词满嘴谎言,魏斯捷沉默,脑袋回响起刘嘉的歇斯底里,竟有丝不忍拒绝。
周娜恰出门接外卖,三人撞个正着。
“从心,你朋友给点的甜品,”周娜拎走袋子,喜笑颜开,“刚刚电话打到书房,我帮你接上了,姚总下午刚好也不过来。”
意外之余,徐从心那点酸楚干涸,又简简单单润湿:“好啊,我们进休息室吃。”她询问魏斯捷:“一起来?”
“不用了,”魏斯捷半提起推车,“轮子没法拐弯,我修一下。”
“心情不好啊。”徐从心收伞,在门槛上敲了敲伞头:“跟我邀功没用,听见了吗,姚总不来。”
魏斯捷见到梁维的车了,之前片玉门口也是这辆,心情不好的另有其人。他回身看她,不计较:“偶尔也可以说说真心话,我分不清你哪句真哪句假。不喜欢,可以不与我相处,我不介意,也不会翻脸。”他接过徐从心手头雨伞,挂在车把:“车晚点还过来,吃的开心。”
16
徐从心不喜欢水果,对任何品种一视同仁。贺耿佳给梁维过的第一个生日,订了芒果蛋糕,梁维吃得津津有味,他厌恶奶油,依然夸这是他最爱的蛋糕品牌。
徐从心做不到爱憎分明,吃了十几年芒果蛋糕的她跟陈红玉耳提面命,再也不允许买这个破东西回家。
大四毕业,徐有诚远程预约了蛋糕送到学校,久未联系,徐从心给他拨来电话,劈头盖脸浇来斥责。徐有诚不觉事大,安抚女儿情绪:“那吃着不腻吗?你知道这些店家把钱花去哪里了,新鲜水果贵,你挑来挑去净吃的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