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前头商议几时走,几时要回。走是各有时间,回你?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放到了析问寒身上,他是储君,眼下既大家都担着大玉舞姬的职,自然要听大玉的。
“此去路途遥远,想是大家各回各家都得半月,再来大玉又是半月。路上就得去了一月。”
众舞姬带着希冀看着储君,都知道储君是个心善的,但又领着大玉那一笔月钱,希冀的太久了怕“东家”不满。
析问寒有点笑意:“此番大家都受苦了。我是想给大家多放点时间,回去修整修整,奈何。”
众人一下心有点失落了,看来心善的储君终究也是储君。
“奈何我刚得了消息,四方舞会还是要办。只能给大家两月的时间歇息了。”
析问寒这话一下让场面安静了一下,接着立刻就炸开锅来了。
四方舞会还办?
能放两个月!
大多都在讨论这事。
扶寻冬站得离析问寒比较近,她说:“四方舞会,今岁?”
“是。大玉和朝东一致的决定,外头风声雨声传太久了,该让民众们有个欢度的节日。”
要稳民心。
析问寒想起当年的十八天魔舞,所谓的开天门起初是为了祈雨,便联想到一些事,微微心下又有些伤了。上头的人怎么斗法,最终伤得都是无辜的民众。
石榴有点不太高兴的回来了。有个舞姬高兴的拉过她:“石榴!海石榴!你怎么了,我们要回家了。”
海石榴一下就哭了,涕泪交垂。
大家有些被吓到,围过来,轻声问她怎么了。
“可是,可是她们都,都没有家了。”
这话说得,大家脸上都是一酸。西域王庭里还活着的几个人,也是要哭,是了,不过几个月内,她们就都没了家。
众人你瞧着我,我瞧着你,谁都没了敢开心的心。
回朝东的路上并不轻松。
西域城门出去,好多路都塌得难走的不能再难走,经常是走着走着就要下来爬两步,马车则由人力能推一步是一步,先过去。扶寻冬和石榴带着小狼跟在纸五的马后头。得知南雁早就被六节硬拎回朝东了,扶寻冬安心后也就不再多问。路上流民的数量和情况比预想中要好一些,事情过去了三月多,人们自愈的能力和速度坚韧到令人惊叹。
小狼有些紧张,他在西域长大,没去过别的地方。他从车厢里探出脑袋,看着他熟悉的城门越来越远,心里有些不舒服。可他一个亲人都没了,是他要主动跟着寻姐姐走,不跟着寻姐姐他心里更难受。
石榴本在和扶寻冬讲跟公西丽雅道别的事:“她不想讲。就抱了我一下,要我们都好好活着,来日相见。小姐,好好活着。我们还会再见到大家的对吧,小姐?”
“会的。”扶寻冬的手盖在石榴手上,“一定还会再见。”实则她也不确定,只是经此几遭,扶寻冬心里有了股力量,她相信除了天灾没有人所不能克服之力。人,何其璀璨。
石榴看着小狼,憋了憋:“小姐你带着他,诶。”
小狼戒备着看向石榴。
“不用这样,”扶寻冬挡在中间,“我答应了你,一定带着你。”她同石榴讲,“他是好孩子,你也是。”
石榴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临出发前,蹉绿私下找了扶寻冬一趟,因为扶寻冬没避着石榴,蹉绿所幸也没避着,蹉绿讲:“我查过西域所有在籍的,确实有一家卖饼的有个这个大的孩子。但是,我记着年初还是去岁,我同巡回的将士喝酒,他们闲聊时说过城里那个卖饼的儿子死了,哭天喊地的不让人划掉他儿子的丁册。我疑心这孩子是顶名的,相处下来他虽然心不坏,但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扶寻冬没点头也没摇头,只说了多谢将军劳心。
蹉绿倒是叹气,他说你心也软,小寒心也软,诶,你二人将来也不知道如何过活。
扶寻冬在马车上同石榴讲:“好了呀。”
摇摇晃晃晕晕乎乎,舟车劳顿的不行,过了快一个月,才好不容易爬回了朝东。石榴跟着纸部回了宫里,扶寻冬带着小狼走向家中。
她有些心慌,莫名的,虽知道家里一切都好,但心中仍有惶惶不安感,生怕自己推开门发现一切都是假的。
她站在家门前,看着跟她走时几乎没什么差的木门,蹲下去看门前有没有虫子结网。确认门前是干净的,说明家中有人,住着的人还有力气做些打扫的活,才有了推开门的力气。
扶寻冬推开了门。
飞袂拂云雨
算起来,她离家将近一岁了。正是去岁这时,朝东飘雪,六皇子于寒冬腊月中找到了她。
扶寻冬走进去,小狼就抓着她的衣角跟着进去。
“阿母。”扶寻冬瞧着屋内的妇人的身影,当即鼻子就酸了。
扶母当是自己思念过度又出了幻听也没放在心上转过身去看看,直到扶寻冬半是哭腔地又喊了一遍阿母,她才不可置信地转过身去。
霞月一下哭得比女儿还惨,她搂住小跑过来的孩子:“你,你回来了?”
霞月推开扶寻冬,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她:“胳膊腿都在。受伤了可?人倒是圆了。”
“没伤者,没。”扶寻冬与阿母泪眼相看,“在外这一年,我过得很好,”
霞月擦了擦眼:“那便好,那便好。”下一刻,她抄起门前的扫帚朝着扶寻冬的后背打去:“叫你去做秘谍!叫你间于两国之间!我是如何同你讲的,你阿爹是如何,如何走的!你半天数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