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四境太平,给了人追求温饱以外东西的欲望。可,历史轮回的滚轴终要碾压过既定的轨道。算是用很惨痛的代价让几位继位者们长了一个深刻的教训。
或许从今日起,以舞为尊的世界观就要改变了。
几人潜入王庭,先跟着烟尔安去找原先被她关住的木偶,那是起初侵扰西域的那一批里的。路上遇到一只落单的妖怪,合庆用石子飞过封住其嘴,析问寒一招至晕,眼见那怪物晕了,几人要上前带走一并研究了。
析问寒:“不好,跑!”
四人立刻飞身向四个方向点去,那怪物几乎是立刻就爆炸开了,当作肚子用的陶罐炸成碎片落到墙上还会弹起来向人的脸皮划过。若不是这四人武功均是不凡属上等,眼下至少伤一个。
冲击的气流带着陶瓷碎片,合庆摸摸脸确认脸没划伤。六节撑开扇子挡住自己的半张脸,满地都是碎开的陶瓷和流了一地的内脏。析问寒走近些,蹲下,确定了:“有一半的脏器已经变为了瓷器。”
“天下竟真有如此工艺。”烟尔安道。
六节摇摇扇子扇开味道,讥讽:“工艺?诡异才是。早闻世上多诡术,只是我们四境多年沉迷舞学鲜少有人在意外头的小国在做什么。也不知狄飞章跑哪去搞来的诡术。”
“此术若是盛行下去,怕我们才是小国寡民。”析问寒妥善收置好现场,“好了先走,且看看这木偶有何不同。”来西域的前几日都注意着别的事,当时西域木偶劫已过倒也没太注意看过这木偶有何不同,眼下既师傅已说此木偶非是他的手笔就更当好好瞧瞧。
随着烟尔安进了一间隐秘的屋子。
烟尔安:“一时半会应该找不过来。”此处离王庭的主要住所有些远,也没什么装潢,落在角落里并不起眼。
六节是不会屈尊动手做这些事的,析问寒蹲下就开始拆这木偶,合庆偶尔能给他搭把手。烟尔安站在门边听着外头的动静防着有人来。
析问寒上手一会儿就知不对,这木偶没有心。此心非彼心,此心乃是木偶的心。他也拆过师傅做得“他”,那只木偶的胸膛处是可拆开的,他没问过师傅那里头是如何做到能运转起来,还能同人对话,想来至少比眼前这木偶要精致得多。
从小安的来信看,西域的木偶并不具有灵识,只会动,会跑,会跳。
他顺着摸下去,想找找有无何处可以打开,却发现这木偶的关节似乎有些异样。
这也,太灵活了些。析问寒站起来,单手搂着这木偶,随意舞动了几下,发现这木偶相当灵活,若是有自我意识,让它起舞完全不是问题。
“小安,这木偶在西域可曾攻击过人?”
烟尔安想了想:“不曾,自卫倒是会。”
“不曾?”合庆有些纳闷,“可不是说西域受这不人不鬼的东西侵扰,烦着吗?”
“是烦啊,你也知这东西不人不鬼的,我们也不知道它究竟会不会何时突然对寻常百姓发难。蹉绿叔和我商量着,能关起来的先关,抓不住的就派人盯着。”烟尔安有些恼,“就算这幕后之人原本没有害人的意思,现在也有了。就是这木偶让王军累了几月没好好休整,不然怎会”
“嘘。”
六节忽然站起来,析问寒也听到了他的面色也沉了下来。剩下二人反应也快,见他二人这样立刻收了刚刚的话,竖起耳朵。
若没有判断错,外头已经被包围了。
终究是不人不鬼的东西,走路都没半点声响。
下一刻,房子的墙面解体倒下,四人从中飞出。他们以背部为基点,背靠着背,形成四面直面敌人。无论哪一面都不弱。在怪物杀过来前,六节犹如多俊上身轻声对析问寒交代一句:“别留余地。”
析问寒心知肚明。
眼下是死战,总要有一方全死了才能结束的战役。
狄飞章姗姗来迟,比上次见他,他整个人似乎干瘦了一些,也是怪了原来恶人也会寝食难安吗。狄飞章对着几人道:“几位贤侄,多日不见,我正想去寻你们的父母,不想你们先来了。”
烟尔安呸声道:“你好不要脸。”
“我不要脸?小安,你可是最没有资格说这话的人。你母亲当年未婚生下你,抛家弃子失责于诚服西域的子民,若是不要脸,我可还是逊色乐兰些的。”
“不许你提我母亲!”烟尔安一鞭子甩过去,这战就开始了。
滴零当啷,满地的碎瓷声。
这里一剑,那里一刀,打到最后合庆抱起来一个就可往地上摔。这战根本没持续多久,析问寒一剑几个来回便杀得干干净净。
他人也是干净的,衣裳也是干净的,只有一张脸,白中透着正色,凛若冰霜。他是常挂着笑意的人,眼下这副样子倒是罕见。
一地都是碎陶片,狄飞章也不气,也不恼,他只是扫了一圈这几人,最后目光落在析问寒身上:“我倒是小瞧了你。看来那日在暮西,你还没有用出全力。连玉代容,是你们提出的以舞治国,你们竟真都不信。”
狄飞章有些癫狂了:“瞧瞧你们二人的儿子,真是个顶个的好手。也罢,我狄飞章的女儿也不差!妙芙,来陪这几人玩玩。”
狄妙芙?
几人眯着眼顺着狄飞章的身后看去,天是完全黑的,走出来一个比狄妙芙身形稍高些的人。
她逆着光走到众人身前,看清这人长什么样后合庆几乎是下意识吸了一口气。
这是,妙芙姐姐?
除了这张脸,这颗头,她还有哪里是狄妙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