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节见到她,略过她看见后面正欲背过身去的析问寒,先扶寻冬一步开口道:“你阿母无事,具体的事你进到内屋来听家人讲。”
扶寻冬心中一愣,身体却比脑子先行进了内宅门。走进去的第二步就确定了这话一定是说给带自己出宫门的人听的,阿母没有事,但她还是着急,只能在内宅几度看向外面等着六皇子回来。
宅门外,六节和析问寒对视:“来都来了,怎么不进来坐坐。”
“改日吧,”析问寒绕了个弯,想来自己站在这他也不好进去,找了借口就要溜,“一会她见完家人我带她回宫,不会出事。”
你且放心。
说罢析问寒离着宅门向外走去,他记着这条街走到尾再走走有卖枣泥麻饼。果然他前脚刚消失在街尾,六节目送他连衣角都瞧不见后才进了屋。一进内宅,扶寻冬就向他奔来。
六节站定,语气冷淡:“何事?”
“南雁在哪里?她今天是不是和人有约?我在宫内无意间听到有一个男人说要,要吃上一口她!”
“出不了事,我的人跟着她。宫里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是你家中出事,家里人寻过来问你的意思。”
“我家中除了我阿母已经没有别人了。”
“编,”六节看她,“还有事么?”
她还想问南雁,但见六节面色不善想是自己擅自出宫还让大玉储君看见了这事办得十分不妥怕自己多嘴问的话一会全让他撒在南雁身上,还是把话咽回去了。扶寻冬摇头道:“没有了。我回去了。”
她走出几步,咬了咬牙终是强迫自己信了南雁不会有事朝着门外走出。
扶寻冬出了宅门只看见了带她来的马车,和牵着马的侍从,走进了那侍从同她说劳请她等一等。等得有点久了,困意都涌了上来才见他来。看见她的一刻,析问寒亦是加快了脚步。
“等久了吧,今日那家人颇多我排了好一会的队。上马车吧。”他手里那袋东西的热气几乎要喷到她脸上了,扶寻冬也不是个闻不见气的,只是此刻实在是不知自己应该作何反应,只好顺着本能点了点头,几步上了马车。
马车内,析问寒卷起一袭门帘,手扇了扇气。下一刻就将手里的袋子递向她:“吃吗?”
“不,不必了。”
析问寒自己拿了一块:“合庆最喜欢这户人家做的枣泥麻饼了。”分了一张纸出来包了两块给她,“还是拿着吧,你现在回去赶不上午膳的。”
“谢谢。”是接了过来,然后就不知还能再说什么了。她最近其实话多了起来,但面对他话又少到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也是没有什么话好说的关系不是么,她只知道他是大玉的储君,叫析问寒,看起来好像要比六节好说话一些,他还有个弟弟,其他的一概不知。
还在想心思,马车一颠簸竟将二人挤到了一起,析问寒脸都要粉得透红起来,他的一只手不正不歪地盖在扶寻冬手上。
“抱歉。寻姑娘。”
扶寻冬摇了摇头。
眼见要到了宫门,析问寒又放下了那一卷帘:“若是还有急事你可来我宫内寻我,合庆也可,翻墙还是危险。”
“不会有下次了。”这样鲁莽的行窃再来一次六皇子怕真是会对她家人下手。
析问寒只是把麻饼拎着,用那捆着袋子的细麻绳转圈,转得同一方向的麻绳紧紧缩在一起:“你不知道应该怎么叫我对吗?”
简直了,扶寻冬很难不看他,他这么连这都能发现。
“我叫析问寒,叫我本名也行,”他好像又看透了点什么,“析公子也行。有旁人在时,跟她们一样的叫法也行。”
“是。”
马车要驶入宫门,一入宫门,便又是看不到尽头的生活。
一座又一座的宫殿前,人显得那般矮小。
“跟丢了?”六节蹙眉。
眼前跪着纸六,是六节派去跟着南雁的护卫。纸六捂着肚子惭愧道:“早起吃了雁姑娘做的长生粥,腹部隐隐作痛,到我如厕出来后就寻不见雁姑娘了。”
“长生粥都能喝得跟丢个人,”六节心里的躁郁远比面上来得深,“废物。”
纸六当即就叩首了。
“去找,让纸七带人去找。若是找不到,这长生粥就是你这月最后一口吃食。”
“是。”
不可以死掉,不可以死掉,爹还在家里等我。南雁小声地和自己重复这句话,世人常说女子贞洁最重要,但是六节提醒了她,家里她爹还在等着她呢。等到她回家了,就可以吃上她爹的拿手好菜了。
贞洁没有吃上好饭好菜在热烘烘的被窝里睡到天亮重要。
头有点昏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那个人一直没进来把自己丢在这里,要发生什么会发生什么她都想过了。
门开了,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要来了吗。
“南雁。”
怎么是六皇子的声音,南雁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眼泪要掉下来了。一直到六节给她解开手上脚上的绳子人都懵里懵懂的。
“无事了,我来了。”
南雁才反过劲来,眼泪当即就下来了:“我想我爹,我好想我爹啊六皇子。”
六节想了想:“把你爹一起抓来?”
“你。你有病啊。”南雁哭得鼻涕泡都要出来了,哦不已经出来了,这个鼻涕泡还在六节面前破了。
看得六节一笑:“出去吧。去看看这畜生怎么样了。”
南雁觉得新奇:“你也会骂畜生这种词,我还以为你不会。”南雁其实想说他这样宫规森严教出来的人,话到嘴边想不起来宫规什么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