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走去柜子旁,涂庚山注意到了她走路的动作,看了一眼她的脚。
涂南打开柜上的医药箱,翻出好几只常见的胃痛宁瓶子,不禁看那边一眼,涂庚山早盯着她,“那是我屯着的,别乱动。”顿一下又说“喷雾剂在抽屉里。”
涂南合上医药箱,从抽屉里拿了喷雾剂。
涂庚山似是犹豫了一下才又开口“展览怎么样”
“不怎么样,”涂南口气淡淡的,并没有按照那位同事交代的话说“几乎就没几个人看,报社明天可能都不出刊。”
“”涂庚山脸色瞬间转差。
涂南心想如果告诉他最积极去看的人反而就是那个被他狠狠批评过的游戏的制作者,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她拿着喷雾剂回房,经过厨房的时候朝里看了一眼,水池子里有待洗的碗筷,说明他好好吃过饭了。
涂庚山看见了,“我断的是腿,又不是手,生活还处理得了,用不着你在这儿待着。”
涂南没理会,直接进了房间。
坐在床沿喷喷雾的时候,手机里进来了几条消息。
涂南窝在床上点开,是方阮来的,问她人在哪儿。
她不能说在区县,否则他回去跟他妈一提,方雪梅肯定又要神探附体,推测到她爸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说随便出去走走,散散心。
方阮回“你跟石海归约好的安佩找不到他,我也找不到你了。”
涂南差点没笑出来,可不是,还真跟约好了似的。她回“是不是安佩派你来做说客的”
方阮贼诚恳“她是说了,不过我可不敢插手了,你要不要回去随你的便,只求你在她问起来的时候千万得表现出我特别特别卖力地劝过你。”
涂南信他说的,这小子一向机灵,绝对不敢得罪她两次。
方阮那头又来几张图片。
涂南“什么东西”
方阮“我刚打过的局,太酸爽了,给你看看,嘿嘿”
涂南放大图片,剑飞天里绚丽的打斗场景,他用手机拍的,有些模糊不清。
方阮不是第一回给她这些,人沉浸在自己喜欢的东西里时,总会忍不住跟身边的人分享,哪怕明知对方不感兴趣,也按捺不住那种浓烈的倾诉欲。
涂南忽然开始明白石青临当初的那句话,以后回想起来,这些人的青春里都有过他的痕迹。他们都曾为他的游戏热烈疯狂过。
她放下手机,不自觉地翻个身,脸埋在枕头里。
这个圈子她还没有完全融进去,有些感受却已能体会了。
在区县的第二个早晨,又是在没见到涂庚山的状况下来临的。
涂南不用猜也知道他肯定是去了报社,好不容易找到他们报社的电话打过去,正好是昨天那位同事接的,果然涂庚山是去那里关心刊报情况了,他叫涂南别担心,回头就亲自给她把人送回来。
涂南说“你最好直接把他送去医院。”
同事无奈“那我就做不了主了,这得听你爸的。”
听他的永远去不了。
挂了电话,这空荡荡的院落涂南也不想待,她走去厨房看了看,冰箱里依然空空如也,回房拿了钱包出门。
到了院外,窄巷深深,尽头处立着一道熟悉的人影。
石青临靠在那儿,手指在手机上飞挪移,在她接近的时候收手抬头。
涂南惊讶地停下脚步“你还没走”
“我应该没说过我要走。”
“”好像是没说过。
石青临今天穿了件黑西装,一看就是新的,一丝不苟,似株黑松。他直起腰,随着这个简单的动作出一声低低的呻吟,仿佛已经站了很久没活动一样,然后和往常一样说“走吧。”
涂南问“走去哪儿”
“那得看你了,”他抬手捏一下肩,“这地方我又没你熟。”
“”涂南走去他身边,他看一眼她的脚,“昨天一晚上休息好了”
“本来就不要紧。”她先朝前走了。
巷子曲曲折折,七拐八绕,涂南有点佩服石青临只走过一遍就能准确无误地找过来。
出了巷子,街道一下就宽阔了,昨夜下过一场雨,现在路上依然湿漉漉的。近处房屋挨着房屋,不知谁家刚会走路的小孩儿追着个狗咯咯笑着跑了过去,后面大人在追;还有人在路边摆摊卖菜,一边跟人讨价还价一边目光如炬地盯着四处,随时准备在城管出现的刹那跑路。远处则是天色灰蓝,一座青山披着淡薄的雾霭冒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