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的大红灯笼在寒风中摇晃,一圈圈投在青年昂贵的锦衣上。
门侍揉揉眼皮,这才清醒,“敢问公子是?”
季懿行走向侧门,三分冷然,“户部尚书府三郎季懿行特来拜见家主和夫人。”
门侍愣了愣,旋即瞪圆眼。。。。。。
三更时分,宁雪滢写好两封家书,独自倚在炕几旁翻看着医书,并写下多处批注。
这时,外间传来青橘的声音,异常急切,“大奶奶,户部尚书府的季三郎与伯爷在前院吵起来了!”
宁雪滢猛地站起,眼前有些
()发花,她甩甩头问道:“世子可回府了?”
“还没呢,大夫人吩咐奴婢陪着您。”
宁雪滢将书页折角,作势要过去瞧瞧,却被青橘拦在隔扇内。
“大夫人的意思是。。。。。。”
“这事儿我是外人吗?”
青橘陷入两难,最终还是侧开身子让出了路。
稀薄的夜雾笼罩伯府各处,宁雪滢沿着灯火通明的抄手游廊小跑起来,身上裹着件粉白色的蜀锦斗篷,在灯火下映出桃花的纹样。
等她跑到垂花门前,视野被一堵堵人墙遮掩,只能听见人墙内传出的争吵声。
“老夫念你是小辈,年轻气盛还不成熟,不予计较!速速离开寒舍,有什么话都等明日天亮,两家人心平气和地谈!”
随之传出一道不算熟悉的声音,却因雪地之遇,被宁雪滢牢牢记住。
“伯爷桃李满天下,晚辈甚是敬重,但成亲是小辈的事,该由小辈先谈,还请伯爷通融!”
“老夫若不通融呢,你又当如何?事已至此,你还想换亲不成?”
“那就休怪晚辈将你伯府的丑事抖落出去!”
“你倒说说,我府邸有何丑事?!”
“嫡子欺辱庶妹,强夺悖理,妄为人!”
“信口雌黄!来人,送客!”
“且慢!”季懿行据理力争,毫不退让,“伯爷被蒙在鼓里怎会知晓?晚辈不想坏了那可怜女子的名声,今日不予指认,但事实与否,抢夺者自是最清楚的!不如让卫世子自个儿说!”
他环视起人群,未见到卫湛的身影,止不住冷笑:“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没胆子认了?”
季懿行将矛头突兀地转向卫湛,严正有力,不像在蓄意诽谤,令全府上下有了猜测。
看不到人墙内的场景,宁雪滢扶扶额,只觉头大。
“青橘,赶快派人去户部尚书府传话,让他们把人带走。”
“诶。。。。。。诶!”
听傻了的青橘反应过来,忙不失迭地去叫人。世子的名声岂容此人随意污蔑!
人言可畏,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再经过以讹传讹,指不定会被歪曲成什么样子。宁雪滢走上前,拨开了人墙。
与此同时,伯府后院的深巷中驶来一辆马车,车沿上悬着的木牌上雕刻一个“卫”字。
卫湛挑开帘子,刚步下马车,就被后院的门侍迎上了,“世子不好了,季府的三公子前来寻衅闹事,说、说。。。。。。”
一点儿薄醉经风吹散,卫湛边走边问:“说什么?”
“说您。。。。。。”
涉及家丑,门侍生怕被灭口,好半晌也没表达清楚。
卫湛冷睇一眼,没再询问,心中已猜到个七七八八。
大步穿过半廊中的一座座门洞,与弦月对影成三,拉长的身影掠过漆红阑干,最终停在了一进院的垂花门外,正见妻子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宁雪滢
来到众人的视线里,双手叠于身前,任罗袖飞扬,不卑不亢,宛如夜光中静放的茉莉,亭亭玉立,声如珠玑:“敢问季三公子所说的事,发生在几时?”
没想到这庶女主动站到风口浪尖上,季懿行一时语塞,权衡起利弊得失。平心而论,他不想损她名声,“上月廿九的子夜。”
风中飘来浓重的酒味,宁雪滢向后避开些,“廿九子夜,我与夫君一直在一起,季三公子是不是误会了?”
夫君?她成婚了?那怎还会被嫡兄惦记?
不对!
心脏猛烈跳动,季懿行反应过来,身体不由一僵。
她不是伯府庶女,而是卫湛的妻子宁雪滢!!
深深凝睇月下美人,季懿行抵不住上涌的情绪,身形微晃向后退了一步,“原来,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