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梯出来后,宾客已经走了许多。
“你这孩子去哪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徐母冲上来揪住徐陶子的耳朵,满脸怒气,“哎呦哎呦!”徐陶子一时分不清是耳朵更疼还是手心更疼:“我坏肚子了、坏肚子了……”徐母这才把手松开。
“孩子都这么大了别动不动就揪孩子的耳朵啦!”徐父在一旁讨好地劝说,徐母才放手。
徐陶子赶紧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天吶,刚才差点耳朵不保啊!
“好点了吗?”徐母皱着眉头却掩不住担心。
“嗯。”徐陶子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三人走出礼堂,此时吴楚苼正亲自送客,看那样子是喝了许多,脸上红扑扑的,眉眼和吴一真的很像很像。
“老徐啊,真是多少年没见了,这次没能好好唠上一唠,下次昂!下次一定好好叙叙旧!”
“哪里哪里,感谢吴兄盛情款待,祝吴兄家庭美满兴旺啊!”两个中年男人紧紧握着手说着客套话,徐陶子面对吴楚苼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以身体不适为借口溜回了车里。
车里,徐陶子一个人躺在后座上,脑子里将今日婚礼上吴一的一举一动来来回回过了好多遍,想着想着眼角流下一滴泪,她内心里的愧疚又是多么强烈啊!
许是太过于疲惫,等到徐家夫妇回到车上时,徐陶子已经睡着了。在梦里,徐陶子又见到了吴一,男孩在昏暗的礼堂里偷偷落泪,然而注视的人一直躲在墙后,唯有心底里发出一道声音:“我会守护你的秘密。”
嗯,王子在公主面前也可以没有铠甲。
“2014年6月10日
我见到的你总是冷淡的,那没关系,但我不想看你流眼泪。”
你这样好的人不应该孤单
太久了,可明明只有两天,却也觉得太久了。
自从婚礼结束后,徐陶子就再没和吴一说过话,即使是隔壁班本能常常相见的人,即使是在两个班级相邻的最后两天里,吴一都未曾宽容一点,每次见面时都躲开的那样干脆。
“等分班后,咱们可就离得远了。”刘洋洋和徐陶子悠闲地走在跑道上,晚餐结束的时间里总是最轻松的。
“也不明白学校怎么想的,非要把文尖班安排在四楼最东边,而理尖班却安排在五楼最西边,搞的以后见一面都难……”刘洋洋一直这样自顾自地说。
是啊,想见一面都难。
“唉!桃子!”刘洋洋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或者是说她料到徐陶子此刻的想法,“那你和吴一怎么办啊?”
“啊?什么怎么办?”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操场的边缘,前方是被路灯照着却仍然昏暗的通往教学楼的甬路,徐陶子在人群中总能第一眼发现自己想见的人,寻找吴一的身影已经不知不觉地成了徐陶子的习惯。
“嘘!”徐陶子突然紧张起来,一只手放在唇边示意旁人降低分贝,却又迅速放下,变得格外平静。整套情绪的波动不足十秒钟。
“怎么了?”刘洋洋一脸疑惑。
“没事没事……”
徐陶子看到吴一了,刘洋洋自然是认不出吴一的背影的,于是又没头没脑地继续说下去,“桃子,你说……”
徐陶子期待吴一回头,又怕吴一回头,所以紧张地赶紧安静下来,可看着少年的背影,本就那样令人不可靠近,在路灯下更是清冷,徐陶子便坚定地料到,吴一是不会回头的。
此时的安静或吵闹都失去了一些意义,你只是像个陌生人一样什么都不会在乎,就连吹过你的风都丝毫没有改变。
换班级的这天是周日,下午本就是要休息的,于是学校将一上午的时间都留给同学们搬东西。一摞摞的书堆起来比人都高,却要一个人从北楼的一楼搬到南楼的四楼,来来回回不知道要多少趟。这个时候,学校里的一些小情侣就会变得“肆无忌惮”,男生们尽情展示男友力的机会不就摆在眼前?身边的小女友发出略带崇拜的夸赞和感谢,明明自己能搬却还要尽情让他展示魅力的娇嗔模样、即使满头大汗也要装作毫不费力的样子看起来也有些幸福的痕迹。
这个时候,谁不希望自己身边有个白马王子呢?
放学时间一到,大多数人都安排好了新址,便陆陆续续走光了。徐陶子手心的伤口还是没有愈合,她从小就是这样,皮肤的伤口总是比别人愈合得要慢很多。看着这地上未曾搬完的一摞摞的书,徐陶子扶着满头大汗的脑袋,叉着腰站在原一年四班的门口,无奈苦笑。
她有些埋怨地轻踢了一下脚边装满废卷子的纸箱--偏偏又轮到自己值日:“没办法啊!”徐陶子只得再次弯下腰吃力地抱起稳扎在地上的箱子:“谁叫我命苦呢!”
视线随着起身的动作上移,眼前的一摞书也同步被搬起。
对上眼前人的目光,是吴一那双深邃又温柔的眸子。徐陶子剎时间意识到自己额前的刘海已被汗水聚成一簇簇的丑陋模样,手情不自禁地遮挡住额头,受伤的手定是无法独自撑住整个纸箱的重量,“啊!”纸箱里的卷子散落一地,徐陶子慌里慌张地甚至不知道是要先接卷子还是先接纸箱。
吴一撂下书赶紧蹲下一张一张地把卷子整齐迭好。“这些都是废试卷,你不用好好整理了,放进纸箱里给楼外收垃圾的阿婆就可以了。”徐陶子有些抱歉地小声说。
吴一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我知道,但整理好的卷子不那么占空间,这么大大的箱子阿婆应该还能再装些捡到的瓶瓶罐罐。”徐陶子呆呆地看着吴一不停忙碌的样子,心头的柔软好似突然被触碰,她从没遇见过这样细心又善良的男孩子。于是也立刻将箱子里原本散乱的卷子好好整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