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他考虑退役,对楼知秋来说都是不那么关键的问题了。
楼知秋习惯把复杂问题简单化,只要喜欢,其他的都是细枝末节,想办法解决就好。
他靠在墙上想了半天,最后得了一个结论,眼前最紧迫的事情在他心里已经排出来了。
——庭雨疏会去废弃工地是为了抽烟吧,抽烟果然不是个好习惯,下次如果再去荒无人烟的地方被抢劫了怎么办,被劫色了又怎么办!!!
——果然,还是得想办法让他尽早戒掉!
春深的夜风沉醉得像乐章一般曼妙,裹挟着丝丝的凉意。
楼知秋把自己邀请庭雨疏入队的所有理由都陈述完后,继续道:“我还没给你介绍我们战队。我打ad,上次排位和我们一起的女生是我发小,她打野。”
“她能胜任打野位,只是薛定谔的水平,那次她关注全在我的八卦上,发挥差不多就是左右手交叉玩的那种吧。除了我们之外,战队还有一对兄弟,上单是哥哥姜珂,中单是弟弟姜莱,姜莱原先打得辅助位,兄弟俩都非常刻苦。”
说到这,楼知秋难得有点不好意思,有一种庙小不敢请大佛的惭愧感,“虽然我们春季赛战绩难看得一塌糊涂,真的是有原因的……”
楼知秋不喜欢背后语人是非,在想怎么既不谈及赵智兴,又能挽回一点战队尊严,“就……嗯……其实我们几个人水平还,可以……吧。”楼知秋眼神飘忽,从街道商铺的广告牌沿着电线一直看到另一边的路灯。
楼知秋在心里反复刷频拼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庙小无僧风扫地,天高有佛月点灯。庭雨疏就是我们的点灯人!
庭雨疏大概能猜到是什么情况,看着楼知秋底气不足强撑场面的样子,一时觉得有点好笑。
见庭雨疏露出淡淡的笑容,楼知秋又迅速活了。
他说:“正事儿都说完了,我可以说别的了。”
庭雨疏笑意微敛。
楼知秋揣了一路口袋的手终于拿了出来,他把攥紧的拳头抬起来,摊开手掌,掌心里躺了一个木雕的小熊猫,切面还很清晰,但眼睛鼻子嘴巴耳朵画的很细致,小熊猫的毛发上色也干净爽朗,颜色分明,一看就很极简主义。
“我上次看你车钥匙上光秃秃的,就想给你弄一个吊坠,前几天跟小阳一起上木雕手工课,我花了两三天雕完了,觉得还挺可爱的,就想送给你了。”
要是贵重的礼物,确实不好收,但这种手工做的小东西,本身就是种心意。
庭雨疏看着楼知秋脸上爽朗又有些羞赧的笑容,还有点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心里有一种很柔软的感触,他接过楼知秋手里的木雕小熊猫,放在手里细看,小熊猫还带着楼知秋的体温,暖烘烘的。
这是一只正笑着招手的小熊猫,胖乎乎的,兴高采烈地张开嘴像在说什么,背后还有一条粗壮的长尾巴。
庭雨疏微笑,“谢谢,我很喜欢。”
楼知秋开心地说:“你怎么老对我说谢谢,像给我发好人卡似的。”
庭雨疏问:“好人卡是什么?”
楼知秋一窘,觉得自己最近频繁祸从口出。虽然他本意是字面意思,但是真的解释起来……楼知秋看着庭雨疏脸上未散的笑意,想到好人卡的含义,心里一动,感觉耳朵又热了。
楼知秋漫无目的地想,还好这里的路灯是黄色的,他看不到我耳朵的颜色。
等不到解释的庭雨疏:“?”
楼知秋见状,强行解释道,“就像老师给学生颁发奖状一样,你觉得谁人好,就给他发好人卡。”
庭雨疏听了,竟然认真地说,“你的确是好人。不能给你发吗?”
楼知秋大窘,还真的顺着他的话接了,“发是可以发,但我一向以雷锋为榜样,出差一千里,好事做了一火车,不留功与名。以褒奖为目的的一切善举都是假好心。所以这个好人卡,我不能收下。”
庭雨疏若有所思点头。
楼知秋看庭雨疏真的信了,又在心里抓狂:万一他以后误用了好人卡怎么办啊!!!我怎么解释啊!!!完了完了。
两秒后,楼知秋决定揭过这个话题。他指了指庭雨疏手上的小熊猫,语调从容地说:“咱们给他取个名字吧?”
说完楼知秋就又开始抓狂,太幼稚了吧,谁会给一个钥匙挂饰取名字啊!!!
没想到庭雨疏点头,问:“你想给他取什么名字?”
楼知秋一愣,说:“……我做它的时候,想的是它说‘你好’,不如就叫小李吧。”
庭雨疏嗯了一声,将小熊猫收回了口袋里。
还真的叫小李了啊……楼知秋心想,看着庭雨疏的动作,怎么说也有一种不可置信的感觉。
庭雨疏抬头,温和地说:“回去吧,我好冷。”
他回到酒店房间,刚关上门,听见庭彩阳喊了声:“哥哥,你回来了?”
他应了一声,走过去。
庭彩阳从被子里撑起来,拧开了床头昏暗的小灯。
庭雨疏坐到床边,低头为他掖了掖被角,“睡不着吗?”
庭彩阳挪过来一点,抱着庭雨疏的腰,把额头抵在他的衬衫上,“嗯……我想和你说说话。”
庭雨疏摸摸弟弟的头:“是想说我退役的事?”
庭彩阳沉默一瞬,“……嗯。”他抬起头,坐起来一点,仰头望着庭雨疏:“你决定什么时候……想好了吗?”庭彩阳目光湿润,有一点企盼的意味。
庭雨疏看着他,想起回来的路上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