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蒙站起来,“这是?”
“这是一条地道,就是这间牢房里的人挖的,他挖通了这里和隔壁的疯长老的牢房。我想他大概是想逃出去,没想到却挖错了方向,于是就通到疯长老那里去了。他们两人悄悄来往着,谁也不知道他和一个疯子有什么好交谈的,但是有一天,那个长老死了,病死的。那个年轻人又想起了他的计划……”
“什么计划?”
“逃跑!”看守说,“他搬走了长老的尸体,把他放到自己的床上,然后他钻进了装尸体的布袋里,他以为他们会将长老的尸体给埋了,这样他就有机会逃跑了,可是他不知道在伊夫堡死去的犯人是不会被埋葬的,他们只会给死人脚上绑上一颗大铁球,然后把尸体抛进海里!”
“啊?!”林科大声道,“那个年轻人他……”
“没错!那个年轻人从悬崖上被抛了下去,被大海淹死了。”
爱德蒙脸色苍白,他呼吸急促起来,“那个犯人,他死了吗?”
“哦,上帝啊!您知道,下面这两种情形他必定得遭遇一种,——他不是平跌下去便是竖跌下去,如果从五十尺的高度平跌下去,他立刻会摔死,如果竖跌下去,则脚上的铁球就会拉他到海底,他就永远留在那儿了,可怜的人!”
林科深吸一口气,看着那黑黢黢的洞口。
“你可怜他?”爱德蒙问。
看守叹口气,“都是可怜的人啊,据说他因为参加拿破仑党才坐牢的。”
“拿破仑,”爱德蒙缓慢说出这个名字,身子一阵战栗,他握住林科的手,又提高了声音,“你知道那个年轻人的名字吗?”
看守摇摇头,爱德蒙脸色更加苍白了。
林科低声道:“你还好吧?”
“哈哈……”爱德蒙嘲弄的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仇恨和痛苦。
“噢,维尔福,维尔福!”爱德蒙轻轻地说,“当你无法入眠的时候,我的灵魂一定常常使你想到这件事情!”他又转过头对看守说,“能带我们去看看那个长老的房间吗?”
“好的。”看守站起来,往外面走去。
“请等一下。”林科叫住看守,他起身走到那面黑漆漆的墙壁,那上面有很多划痕。他抚摸上去,低声呢喃着,爱德蒙靠近他,声音低沉近乎耳语,“这是我刻下的痕迹,这些数字,我记得清清楚楚,这是我用来记录时间的,我想知道当我能离开这间地牢的时候,他的父亲是不是仍然还活着,我的朋友是不是还记得我,我是不是还能再回到他们的身边?”他苦笑着说,“上帝啊,这些记忆真是痛苦啊!”
“一切都过去了,爱德蒙。”林科低声说,看守很奇怪的看着他们,于是爱德蒙便敛起神色,“我们走吧。”
他们走过黑黑的过道。
“疯长老就是关在这里的,大人。”林科看着这间牢房,残破不堪。看守指着那张床说道:“一位有学问的专家考证出那两个犯人大概已经互相往来了十年。这两个受上帝诅咒的人,那些日子一定过得很艰难……主啊!”
“是啊!整整十四年的光阴,就这样被葬送了……”爱德蒙低声道。
“大人,你还有什么需要吗?”
爱德蒙从口袋里拿出几块金币,递给看守,“谢谢你了,我们能在这里再待上一会儿可以吗?我们会自行离开的。”
看守拿到金币吃了一惊。“大人,您给得太多了。”
林科道:“这是你应该得到的。谢谢你给我们讲了这个故事。”
“我以前做水手的时候经常经过伊芙堡,也算是缘分。”
看守高兴的把金币放进口袋里。“您这样的慷慨,我也送您一样东西吧,是和这个故事有关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
“啊,请您等我一下,我去拿给您。”
看守一走,爱德蒙就跪了下来,他跪在床边,双手放在胸前,颤抖着声音,“法利亚神甫,我的再生之父啊!是您将我从黑暗阴森的地狱里拯救出来,您给了我知识财富还有自由!您让我懂得了勇气和人格的高贵!您高尚的灵魂能否给我指引复仇的路途!”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又变得冷酷起来。
“我会让那些人都付出代价,让他们的灵魂受到上帝的拷问。”
身后传来看守的脚步声,“这是我给您的礼物。”爱德蒙起身接过,那是一卷布片。
“拿来了,先生。”背后传来向导的声音。爱德蒙仔细看着,这是法利亚长老论建立意太利统一王国的那篇文章的原稿。林科看着他手上的布片,上面是拉丁文,写道:“主说:你将拔掉龙的牙齿,将狮子踩在你的脚下。”
爱德蒙呢喃道,“神甫,这是你给我答案吗?我将以血还血,给我道路铺就一条烈火深渊。”
看守吓住了,这一刻的爱德蒙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大、大人,你……”
爱德蒙猛然回头,紧紧盯住看守,他的眼神透出刺骨的冷。
“那些人,都该死!”
看守吓坏了,拔腿往外跑。
“爱德蒙!”林科喝道!
“啊!”他浑身颤抖,双手捧着那篇布片,整个面容都扭曲了,林科知道他想起了自己以前艰难的岁月,那些日子像是入骨的毒,时时刻刻侵人他的血肉,让他不得安生。
他走过去抱住他的腰,轻声道:“爱德蒙,爱德蒙,爱德蒙。”
爱德蒙抱住他,用力的紧紧地。
“我们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爱德蒙。海蒂已经到了佛罗伦萨,你的计划正在顺利进行。而巴黎那边雅各布也已经布置好了,爱德蒙。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中。我们为了能光明正大的复仇,已经准备了七年了,爱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