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洲:“娘,您这是真的答应了?”
鲁氏看他满脸放光,眼神澄亮,不由有些感慨,多少年没看到孩子这样的眼神了,难道自己真的逼得太紧了?
母子离心。
婆婆托的梦所暗含的警告,真的吓了她一跳,罢了,也好过母子离心,还是指望孙儿成才吧。
“你无心考,那就作罢。不过,也不能无所事事,既然你喜欢墨家,又有举人功名,也别去什么地方了,不妨找你大伯运作一二,在工部混个末流的官职也好,总算是待在京中。”反正在地方混,也得逐步升上来,还得和家里人分开,那还不如在京中谋职。
宋令洲欢喜不已,连声应下:“我这就去找大伯。”
鲁氏看他高兴得像孩子一样,不由也笑了下,心情颇有些异样,像是郁结尽散。
“娘,你怎么忽然就改了主意了?”宋令洲就很好奇。
“因为你祖母连续几晚骂我了。”
宋令洲:“……”
鲁氏没多作解释,只是浅浅地笑,放过他,也放过自己,这是婆婆说的。
对这愚钝庶子媳妇如此上道,宋慈很满意,受了鲁氏敬的香,拂袖走了。
盛平四十一年寒冬,上京飘起了雪花。
楚帝躺在龙床上,身边围了几个肱股大臣和太子,正在交代遗旨。
没错,帝王多命短,他也六十七了,生命却已走到了尽头,眼下就是等天召回了。
道尽遗言,楚帝已是出气多入气少的,挥挥手,让人都退下,隻留下了宋致远,还有跪在床尾的周公公。
宋致远颤着手给他嘴里含了一片参片,眼眶通红。
楚帝像是老牛一样喘着粗气,看着跟前的老臣兼一辈子的老友,勉力地扯了扯嘴角:“你个糟老头,我要比你先行一步了。”
“皇上。”宋致远跪在床边,握着他的手,老泪纵横。
“人终有一死,我没想到……还是活不到七十。”楚帝笑了一下,眼里却多少带了一丝不舍和不甘。
谁想死呢,他也不想,可他却无力抗天。
他看向宋致远,道:“宋允之,太子尚年轻,大庆也是外患渐起,我可以信你么?哪怕我已死!”
宋致远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紧紧握着他的手,道:“楚域,我必以我毕生之力,辅助太子替你守住这江山。汝之所向,吾之所往,汝之所往,吾亦趋,您,要记好了。还有,走慢一些,等我来。”
楚帝一笑:“好。”
若来世再遇,再携手搅风云。
帝崩,举国齐哀。
慈宁宫,汪太后病恹恹的躺在床上,白发人送黑发人,她也是伤心欲绝。
“娘娘。”宋慈坐到了床边。
汪太后眯着眼看着眼前人:“阿慈么,你来了,是来接哀家走么?你不在了,小域也走了,哀家活着也没意思了,阿慈呀,你不如也接哀家走吧。”
宋慈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还没到接您的时候,您寿数还没尽呢。您可千万要保重,别太伤心,他只是回天上侍奉佛祖了。还有您,下一世,我会寻您的。”
汪太后:“你别驴哀家,我会当真的。”
“一定不会。”
汪太后笑了:“那哀家先定个暗号,哀家命格贵不可言,来世必然也是。呀,那哀家就是凤命转世,你就记住这暗号来寻我。”
“遵命,我的娘娘。”宋慈莞尔。
“姑姑,娘娘竟是笑了。”守在凤榻前的宫娥惊呼。
连翘拢着手望了一眼,轻声道:“娘娘大概梦见了此生最重要的人吧。”
或子,或友。
所以她在笑,她会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