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远案一边举牌一边感叹,同时还想着,要是他一直没钱就好了,或者先想办法把钱全弄到韩炽那儿去,然后再让韩炽给自己花钱。
想想就开心。
虽然举的是韩炽的牌,但韩远案也没给他心疼钱,最后以五千八百万的价格拿下了这块表。
他不心疼钱,韩炽更加不会,把牌推给韩远案后又开始昏昏欲睡,却睡不安稳,现场一会儿拍锤,一会儿叫价,韩炽心悸频繁。
这样的状态一直维持到拍卖会结束。
拍卖会结束时天已经全黑了,庄园的院子里已经准备好了自助晚宴,有意愿的都可以留下共进晚餐。
一结束瞿小意就迫不及待地离开,像身后有豺狼虎豹追赶似的,韩鸣顿时沉了脸,亦跟着离开。
与此同时,不想留下的还有韩炽和韩远案两人。
不知道是不是会场人太多,韩炽坐那儿总觉得喘不过气来,缺氧似的晕晕乎乎,胸口也烦闷不已,今天吃的餐食也堵在胃里让他更加晕乎难受。
见人闭着眼,韩远案以为他睡着,便等人渐渐走完了,才提醒韩炽要走了。
韩炽脸色有点难看,韩远案看得出来,伸手摸了摸他额头,温度正常,又扶着他的肩,眉眼间染了些忧心,问他:“脸色有点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韩炽睁眼眨了眨,适应场内的光线之后才轻声吐词。
他也不知道哪儿不舒服,就是感觉哪儿哪儿都难受,脑袋、太阳穴、颈椎和胃都有些不舒坦,却又至于让他忍受不了。
韩远案半信半疑,思虑了一番,让他先坐这儿好好休息一会儿,自己起身去拿了表。
表上虽镶了钻,里头也是金石,重量却很适中。贵在表的年份很久,里边被刻了许多象形字,小小的表盘里包含了将近千来字。
技术十分可贵,韩远案猜测韩炽会喜欢。
回来的时候,韩炽的脸色又差了一个度,韩远案一靠近,他就有一种想要往他身上靠的冲动,头也越来越昏沉,渐渐开始头晕目眩起来。
韩远案察觉到什么,伸手托住他的下巴,直到韩炽将力道全部卸载他掌心时,韩远案才彻底反应过来他是真不舒服。
“小池?”
“唔……”韩远案头晕得厉害,又被他拖着下颌,不清不楚地应了一声。
韩远案将表收起来,另一只手覆在他的后背轻轻按揉,忧心道:“有力气吗?”
韩炽偏了偏头,喉结上下滚动着,干涩地吞咽两下,才有些气虚地开口:“想……去卫生间。”
不知道他哪儿不舒服,韩远案也不敢动他,一边小心翼翼将他扶起来,一边说:“难受就拉我一下。”
刚到卫生间,韩炽就对着盥洗池一顿吐,直到胃里吐空了都还在犯恶心,不断干呕。
韩远案吓得不轻,嘴里说出来的哄人的话他自己都听不清。
眼看情况不明,韩远案迅速给陈晨打了电话,让他开车到门口来接。
以现在的状况,韩远案没办法自己开车送他去医院。
韩炽身上到处都难受,胸口喘不过气,可身上所有的力气像是都集中在了胃腹,一直翻江倒海,还带起阵阵绞痛。
他不自觉地想抬手摁住难受得地方,幸好韩远案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有力的手臂穿过他前腰,撑住他的身体。
“小池忍一下,不能吐了。”韩远案在他身后说话,沉稳的声线中隐约透露着几分焦急和微颤。
韩炽也不知听没听到,伸手抓住了韩远案的手,竭力忍住胃里的翻涌,虚弱又痛苦地出声:“晕……”
“好,我知道我知道。”韩远案根本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陈晨原本就守在庄园里,一接到老板的电话,立刻就跑去开车,将车挪到了后门。
一个小时后,陈晨将车开到了医院。
病房安排的很快,直接升了专属病房,韩远案守在韩炽身边,往他手掌心底下放热水袋。
吊针已经挂上了,韩炽也昏睡过去,这会儿输上了液应该是舒服了不少,眉心的褶皱都舒展开了些。
瞧着他惨白到有些发青的脸色,韩远案心慌得厉害。
刚才那情形对于韩远案来说过于惊险,比那天在医院门口亲眼看到面目全非的车祸现场都还惊险。
韩远案头一回体会到惊恐的感觉。
他与韩炽分开了三年,原本很了解韩炽身体的他,现在变得对此一无所知,以至于在韩炽难受时,韩远案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舒服,也不知道他该吃什么药,更该怎么处理紧急情况。
迷茫、慌乱霎那间无处遁形,让他只能手足无措、语无伦次地安抚韩炽。
眼下韩炽就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韩远案恍然间才幡然醒悟。
他自以为的韩炽没变、韩炽仍旧是以前那样,不过都是韩炽给他的情感太浓烈厚重,所以让他蒙蔽了双眼。
而事实是,他对于现状的认知过于浅薄,毫无掌控一说。
陈晨在病房门口犹豫了半晌,才进去打断韩远案的情绪:“韩先生,费用已经交完了。医生叫您过去一趟。”
“……好。”
韩远案哑着嗓子答了一声,起身看了眼陈晨,拜托他:“你……先帮我看着他。”
“……好。”
陈晨吃惊疑了一下,他面前的老板过于出乎他意料了,满眼眶的红血丝令他匪夷所思。
在他的印象中,韩远案永远都是说一不二,不急不缓的人,无论场面多么煎熬和焦急,韩远案总有办法将场子控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