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他還有意將滬市的投資部遷到吳平市來,希望日後能有和南耀合作的機會。
謝允伯突然回國,一改離國時的落魄,此時身份不俗,光彩照人。謝家其餘人雖忌憚,但在利益的考量面前,也有心接近。
尤其讓謝安梧心神不寧的是,連謝家騫得知這一切後,都改變了他以往對謝允伯嫌棄和恨鐵不成鋼的態度,主動邀請謝允伯一家人多在他家住幾日。
這陣子謝安梧和謝家眾人鬧得都很僵,也許謝家騫有了利用謝允伯來壓制他的想法也不一定。
種種顧慮之下,謝安梧愈發陰晴不定。
元宵這日,外面依舊是天寒地凍。
只是再冷的天,老闆一個電話,林元楓都得乖乖從床上爬起來,罵罵咧咧地開車前往他的那座宅邸住處。
明面上謝安梧的意思是請親信過來一起吃頓飯,但林元楓心裡清楚,這是要請他們一起去給他出主意,怎麼對付正炙手可熱的謝允伯。
她今日一身駝色羊絨大衣,墨綠高領的開司米毛衣搭黑色冬裙。
開車駛進那條進入謝安梧宅邸的大路時,偶然瞥見路邊有野梅樹綻放,隱藏在灌木叢間。樹幹嶙峋,花枝卻繁盛,染著朵朵紅梅,覆有清霜,火紅一片。
她看了下後視鏡里的自己,冬日裡的打扮未免沉悶厚重。
想著一會兒會見到謝鶯,便把車停在路邊,下去折了一小枝紅梅用兩根一字夾別在了大衣領口。
再看看車窗倒映里的自己,總算滿意了些,哈出一口寒氣後,回到了車上。
進入宅邸大門後,四下張望片刻,並沒有看見謝鶯的蹤影。
再抬頭看看主屋樓上她臥室的方向,窗簾緊閉,也看不見什麼。
進了主屋,客廳已經坐著好幾個人,隨意瞥一圈,都是謝安梧身邊的熟人,他那對堂兄妹也在。
有人見了她,頷向她打了下招呼,她便微微扯出一抹笑,不失禮節地也點了點頭,隨後坐到沙發一角,靜靜聽著他們對話。
夏管家為她端來茶水,林元楓欣賞了會手裡的鎏銀金絲琺瑯茶具,這才慢悠悠地品嘗起杯里的茶水。
不過不知為何,可能是冬日的緣故,她總覺得這座宅邸比以往任何一次來都要顯得壓抑陰冷。
抬頭一看,屋外天色晦暝,屋內開著大燈,明亮的光線刺得人眼睛有些不適。
那些進進出出的傭人還是和木偶一般呆滯,似乎沒什麼變化,但林元楓總覺得奇怪。
趁著夏管家靠近她時,林元楓淡淡喝了口茶水,裝作奇的樣子問他:「咦,謝鶯小姐養的那條博美呢?以前來都偶爾能聽見它叫聲的,現在是因為天冷不願意來樓下玩嗎?」
夏管家動作一頓,微微側頭看她,笑容依舊是溫和的,語氣卻頗有警告的意味:「沈律師,還是不要太關心這種小事了。」
林元楓聞言一愣,心裡莫名有了點不好的預感,然而不容她多想,那邊謝安梧忽然叫了她一聲,問她關於他們談話內容的想法。
她漫不經心地回著,眼神卻不由自主瞥向樓上,心口有點發悶。
吃飯時間,眾人一一落座。
還沒動筷,一位留著短髮,約莫四十來歲的傭人走到謝安梧身邊,輕聲問道:「要叫小姐下來吃飯嗎?」
林元楓隔空和她對視了一眼,嘴角不易察覺地動了動,很快,她垂下眼,慢慢品嘗起了剛舀進碗裡的奶白魚湯。
「別,她心情不好,不要驚動她。」謝安梧放低聲音,輕柔的嗓音於外人聽來,他可真是個寵愛妹妹的人物,「去讓廚房給她熬點粥做點小菜,你給她送上去後,她不吃也沒事,記住,一定要順著她。」
謝安梧對外宣稱,謝鶯是他同父同母的親妹妹,之前一直寄養在舅舅家,他上位後才接回來。
對於這一點,不知情的外人還真會當真。
但此時落座的各位都是他的心腹親信,清楚謝鶯的真實身份,聽他講這番話多少都有點心照不宣的尷尬,紛紛低頭緘默不語。
只有林元楓,偏偏不識,要裝作一副關切的模樣問道:「謝鶯小姐是生病了嗎?怎麼心情不好到連飯都不願意下來吃呢?」
謝安梧看她一眼,笑回:「你都和她接觸過這麼多次,還不了解她的脾氣嗎?別管她了,過一會兒就好了。」
他說著又看向身邊的女人,語氣微微加重,「行了張嫂,趕緊去給她張羅下吧。」
這頓飯吃得了無味,林元楓時不時抬眼看向樓上,卻連謝鶯的影兒都沒見到。
直至將要離開,眾人走得差不多了,她留在後頭,臨出門前再次回頭望了眼樓上,這才看見那道坐在輪椅上的熟悉身影。
而對方,也在靜靜地注視著她。
因為屋裡有暖氣,她穿得輕薄,只一條絲絨面料的黑色方領長裙,腰封兩側開出兩朵銀灰色亮絲的香雪蘭繡花,緊貼纖瘦的腰肢,沉穩典雅。
只是她面色略顯慘白,眼神也是毫無波瀾的死寂,挺直的鼻樑下,淡唇輕抿出一條冷漠孤直的弧度。
林元楓看看她,再看看她空蕩蕩的腳邊,一下子明白過來,忍不住皺眉。
但她不能逗留,和她對視一眼,強忍著過去找她的欲。望,若無其事地離開了。
傍晚,謝鶯發了簡訊過來,兩人再次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