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書房裡出來,已經是十一點二十五分了。
謝安梧確實準備留她吃飯,還說待會兒要送份禮物給她。
林元楓只淡笑一一應下,態度謙和地跟著他下了樓。
飯廳里,意式魚肚白大理石圓桌上已經擺了不少菜,都用圓頂菜蓋一一罩著。
三名傭人進進出出,而餐桌的不遠處,坐在輪椅上的女人正靜靜看著從樓梯上下來的他們,膝蓋上還放著一本攤開的書。
謝安梧一看到她,眼神就變了。
「她是先生的妹妹吧?」林元楓在後面悠悠開口,「上次她只和我說了她的身份就離開了,叫什麼名字我還不知道呢。」
「嗯,她不愛理人,你也少和她搭話比較好。」謝安梧笑說,聲音低沉的,「她啊,叫謝鶯,夜鶯的鶯。」
「鶯。」林元楓輕聲呢喃這個別有深意的字,不禁又看向那女子,「我知道了。」
女子恰好也在看她,目光沉靜平和。
但莫名的,林元楓卻覺得這平靜的眸光下,隱藏的是波起潮生,難以平歇。
這時傭人們也上好了菜,孫婆將菜蓋一一掀開,接著在旁靜靜站著,沉默地像是一尊石像。
不光是她,方才林元楓一路走來,這宅邸里的傭人、園丁等等,都是不怎麼開口的,連閒聊都沒有。
「沈律師,你坐吧。」謝安梧隨意指了某處座位,示意林元楓坐下,自己則走向了謝鶯。
「看的什麼?」他一隻手撐在輪椅邊上,微微低頭問謝鶯道,嘴角帶著笑意,「才幾周,我書房裡的書都被你看了個遍。」
謝鶯斜著眼睛嘲弄似的看了他一眼,才將膝蓋上的書翻了過來。
雖然離得有點遠,但已經坐下的林元楓還是毫不費力地看清了封面上的字——「基督山伯爵」。
「我在看,愛德蒙是怎麼向費爾南和維爾福等人的。」
謝安梧仍舊笑著看她:「哦,那你受益匪淺啊?」
「嗯,受益匪淺。」謝鶯挑起一邊眉毛,烏黑的眼珠子裡滿滿都是挑釁,「自作孽不可活,作惡太多的人,其實根本就不需要別人怎麼動手,自己就會慢慢走向滅亡。」
林元楓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不知怎麼的很想笑,但為了不讓別人注意到,只低頭悄悄勾了勾唇。
而那邊,謝安梧聽了她這番話,面上的笑意瞬間斂去,重重哼了一聲,壓低聲音道:「不是誰想做基督山伯爵就能做的,阿鶯,我希望你能懂事些。」
謝鶯不語,謝安梧也沒等她開口的意思,俯下。身子就欲把她從輪椅上抱起來。
「別碰我!」他的手還沒碰到她,謝鶯便皺眉躲開,「讓別人來。」
謝安梧面色陰沉的看著她:「讓誰來?」
「沈律師。」謝鶯忽然開口,視線也隨之落在了林元楓身上,「你能來幫幫我嗎?」
「阿鶯,她是女孩子,抱不動你的。」謝安梧的臉色很難看,「你不要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