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玉的眼里可还有我这个长辈?你们齐国公府的颜面重要,难道我们辽恩公府的颜面就不重要了吗?”荣氏说这话时嘴角虽挂着笑,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齐衡玉好似料到了荣氏会用这一副冠冕堂皇的话语来喝退他,便也不急不躁地说道:“岳母是误会我了,我将采月带去前院不知是为了齐国公府的面子,还为了辽恩公府的面子。”
荣氏蹙起了眉,俨然是不信齐衡玉的话语。
“岳母若不信,便回府去问内兄就是了。”齐衡玉说完这话,便对身后的静双和落英使了个眼色。
两人将采月从春凳上扶起,并故作大声地与她说:“一会儿在宾客跟前可不要怯场。”
荣氏气极,可齐衡玉将两家府里的面子都抛出来做话头,她也说不出个不字来。
黄昏之时。
齐国公府宾客散尽,锣鼓声也渐渐地息止下来。
婉竹坐在廊道上赏着夕阳,瞧着几个丫鬟们洒扫庭院内的落叶,心中一派宁静。
邓厨娘也搬了个小杌子坐在婉竹身后,时不时地望向廊角,整个人显得十分焦虑。
金玉笑她:“嬷嬷急什么?一会儿就知晓了。”
邓嬷嬷赧然一笑道:“我那侄儿是个无父无母的苦孩子,难道遇到个他中意又中意他的女孩儿,我只盼着她们能好好的。”
话音甫落,静双便踩着夕阳的余晖走来了碧桐院,等进了门,才与婉竹说:“采月唱的那首曲歌很合康平王的心意,他出言向国公爷讨要了采月,国公爷应了。”
婉竹捧着诗书的动作也松弛了下来,她回身对邓厨娘说:“嬷嬷安心吧。”
邓厨娘却是一脸地不解,只说:“那位康平王怎么把采月要了过去,那我家红喜可怎么办才好?”
眼瞧着她急的好似要落下泪来一般,婉竹也不愿让她再担心下去,便解释道:“昨夜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世子爷。”
她一个刚进门、没有任何根基的妾室本是没有能力去与荣氏和杜丹萝抗衡,那白玉镯子里的桃粉怎么会变成了茯苓粉。
齐衡玉自然会好奇。
与其让他怀疑自己,到不如由婉竹来主动告诉他真相。
“采月兴许是怜惜我,才会把玉镯子里的关窍告诉我,我不知那桃粉的用途,若知晓三姑娘对桃粉过敏,我是断断不会……”
昨夜,婉竹泣着泪对齐衡玉说道。
齐衡玉听了这话沉思了半晌,还反过来安慰婉竹道:“这样的事于你来说自然是防不胜防,她们拿捏着三妹妹欺负,便这般肆无忌惮。”
婉竹知晓点到即止的道理,便抹了抹泪,恳求齐衡玉道:“可否求世子爷给采月寻一条生路出来?”
救采月一命于齐衡玉来说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更何况此刻的婉竹正用如此敬仰、崇拜的眼神望着他,让他霎时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好。”齐衡玉痛快地应下。
所以康伯王把采月要走不过是计划中的一环。
金玉也在一旁笑道:“姨娘连采薇和采月都这样用心地营救,我们跟着姨娘,便再没有了胖的顾虑。”
婉竹不过莞尔一笑,“都是活在这世上讨生活的苦命人,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作者有话说:
来啦。
女鹅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一更(少的3000明天补)齐容燕回门。
夜深之时,齐衡玉一脸疲容地走进了碧桐院。
婉竹尚未安歇,正着素衣坐于临窗大炕上,手里的针线不停,姿容闲适又宁静。
齐衡玉被觥筹交错的声响闹得一个头两个大,一进屋后见婉竹只是笑盈盈地望着他,并没有出声问这问那,拧成一团的心也松弛了下来。
不多时,等屋内的丫鬟们也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后,齐衡玉才与婉竹说:“康平王倒是真有些中意采月这丫鬟。”
婉竹闻言则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计,将嘴边的一抹笑意提上了眉梢,并将语气放的更低弱几分,“康平王那儿也是个好归宿,只是采月出身低微,纵然讨了王爷的欢心,也非长久之计。若是能做红喜的正头妻子,兴许要比无名无分、空有宠字在身的伶人更好一些。”
她说这话时心里慌乱一片,既是不知晓齐衡玉说这话的用意,又生怕采月与红喜有情人无法眷属。
婉竹极其小心地忖度着用词,攥着软帕的柔荑不断地渗出薄汗来。
幸而齐衡玉一径躺在了贵妃榻里,神色疲累不堪,仿佛是没有把婉竹的话纳进耳中。
婉竹心跳如擂鼓,凝眸望向不远处神色辨不出息怒的齐衡玉,思忖再三后还是说道:“采月和妾身不一样,妾身心悦爷,甘心做爷的妾室。可采月盼着的兴许是脱了奴籍后嫁于人做正妻,还请爷替采月想想法子。”
齐衡玉猛地睁开了眸子,望见婉竹素白的脸蛋上难以掩饰的焦急后,便笑道:“我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
康平王连正眼都没瞧过采月一眼。
他编出这话来,不过是因为好奇婉竹的回答罢了。
采月投诚婉竹一事里透露出不少古怪来,只是他不愿意去细究。杜丹萝与荣氏包藏祸心,婉竹若要使法子去收买杜丹萝身边的丫鬟,也在情理之中。
可她既是答应了采月要保全她的性命,让她脱了奴籍后离开齐国公府,会不会兑现诺言靠的则是婉竹的品性。
婉竹迎上齐衡玉好整以暇的目光,心中的慌乱才算是告了罄,她没有资格去计较齐衡玉是否该开这样的玩笑,只能朝着他粲然一笑道:“我知晓爷是个诺而有信的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