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被绵延的水汽浸湿,窗外并列排队缓行的车灯们模糊成红色块。两个人坐在这片湿冷的红色里,一个沉默地继续看窗外,一个正低头认真地检查小土狗湿答答的皮肤。司机烦躁地敲着方向盘,车内广播正在播报前方的拥堵路况,雨水声仍旧哗啦啦地溅满车前窗。
陶茹之在心里不断暗骂自己有病,见不得小狗被赶下车去顺手送个包就算了,居然又被他诓着掏钱打车回家。
林耀远说小狗有皮肤病,他身上没钱给它看病,需要先回家一趟拿钱。
于是陶茹之就应允了,反正她也得回家,就当顺手积德,送他和小狗一程。
车子缓缓往前动了一点,又停下来。陶茹之向后看了一眼,忍不住问:“它病得严重吗?”
“不太好。”林耀远难得表情很严肃,“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被虐待过,在我怀里一直发抖。”
陶茹之跟着皱起眉:“那接下来要严格筛选领养它的人才行。”
林耀远奇怪道:“为什么要筛选?”
“不然呢?”
“当然是我自己养了。”
陶茹之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我没看出来你是一个这么有‘爱心’的人。”
他感兴趣地问:“那我看起来像什么?”
“像表面上热心抱狗回家实际上恰巧就关上门虐待它的那个人。”
林耀远故意摆出伤心的神色:“真过分啊,我都没有惊讶你下车来送小狗袋子。还觉得你就是该这么有爱心的人。”
“别说反话了。”她不理会他的讽刺,“你真的要养它?”
“我像在开玩笑?”
陶茹之直接道:“不可以。”
“为什么?”
三言两语,两人刚才一起坐进出租车的和谐早就烟消云散。司机察觉气氛不对,默默调大了收音机。
“不说其他的,最根本的原因是我爸狗毛过敏。”
林耀远的神色微微露出一丝意外,但没有表态。
见状,陶茹之不耐地重申:“我不是在让你考虑,是通知。这不是你家,你不要以为你有决定的权利。”
他依旧不吭声,但神色较刚才一松,垂下眼去逗弄怀里的小土狗。
陶茹之粗声:“你有没有听见我在和你说话?”
“听见了。”他再度抬起眼,“你说得很对,这不是我家,你爸也不是我爸,所以我为什么要顾及他过不过敏,关我屁事?”
陶茹之脸色一沉。
“你什么意思?”
他看向车窗外,轻飘飘道:“我养定了。”
陶茹之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