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州言开车极快,辛忱顾不上害怕。那句话像炸弹一样瞬间把他炸没了,一路上心脏砰砰在跳。
江中离省立医院很远,没二十多分钟到不了。路上辛忱打了很多电话给迟川但手机关机,没办法陈州言打给赵寒诚,只是电话里似乎很吵说了什么也没听清。
消息不回,电话不接,辛忱都给急哭,脑子里忍不住涌出很多画面。
赵寒诚给他们了定位,一来就直接冲手术室。辛忱由于太着急爬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把膝盖磕了,吓得陈州言脸色骤变急忙把人扶起来。
他内心很慌但表面还是镇定,拍拍辛忱肩膀安慰:“别担心,那小子命大。”
“嗯”
辛忱顾不上疼痛,一瘸一拐和陈州言进电梯,只是电梯太慢了怎么都到不了,一分一秒都难熬。
“叮——”
电梯门打开,一拐弯辛忱就看见远处的人。
医院的走廊人来人往却安静至极,门顶的“手术中”着鲜红如血的光,落在那张苍白到几乎病态的脸庞上。
少年身形消瘦,衣服被血染得刺眼,跌坐在手术室门口,蜷着的身体,微微低下头,脊背无力地弯下去靠着医院惨白的墙壁。流着血的手指紧紧篡着裤子的一角,那里被他弄得折皱不堪。
走廊时不时有人路过,瞥了眼被冷白灯光包裹的人,他蹲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说话也不抬头,咬着毫无血色的嘴唇盯着泛着水光的地板。整个人憔悴得让人心疼,眼里明明氤氲着水雾但倔强地隔绝了所有人。
旁边站着的是赵寒诚,他额头挂着豆大汗珠,撑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气,显然他也是匆匆赶过来。
看见迟川时辛忱突然就走不过去了,双脚不受控制地颤抖痉挛起来,眼睛灼烧般痛,酸涩的感觉怎么都压不下去。
他咬着牙定了定神,眼泪啪嗒一声掉下来,把他烫得猝不及防。
陈州言从电梯里冲出来打破了走廊里不存在的宁静,扫了眼迟川然后看向赵寒诚。声音里带着怒气:“谁干的?”
赵寒诚看了眼生气的人,随后垂下头看着地上蜷着的人没说话。迟川没抬头也没出声,像是很累单薄消瘦的影子瘫在暗影里。
辛忱站在远处怔怔地看着迟川,有点不知所措。他缓了口气,眉睫微微颤动,抹掉眼泪走过去。
悬了一路的心放下又提起来。
迟川没事,但有事!
辛忱走过去挡住迟川面前的光,极力把鼻中酸涩的感觉咽下去,蹲下身来轻轻撩拨开他凌乱的丝。那张净白的脸露出来,温柔地擦掉脸上的血痕,哑声喊:“哥,你又玩赖。”
这句话像石子落进湖泊泛起阵阵涟漪波动着失神的人。迟川猛地抬头,视线与辛忱相撞,温热的气息打在脸上,氤氲已久水雾悄悄划下来。
在看见辛忱的那一刻迟川心里有什么东西突然间断了,这几天他不敢和辛忱联系就是怕自己的烦心事被他知道。
可是,什么都藏不住。
辛忱还是知道了。
辛忱从正面抱住他,略过来来往往的人,眉间缱绻着无尽的温柔,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冰凉的后背。
那股熟悉的温度晕染着身体,淡淡的体香扑进鼻子里,迟川眸底装嵌着东西,轻轻眨了下眼睛就灼脸颊。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辛忱把他圈在怀里,手指陷进他柔软的头里,温声说:“你知不知道你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我很担心你!”
担心你出事,像之前那样绝望无助地跪在血泊里求死。
迟川温热裹着茉莉香的气息打在耳畔,辛忱再没忍住哭出来,眉睫挂着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肩膀随着身体一阵阵抽动,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陈州言和赵寒诚退开,四下无人,沉默了很久,迟川沙哑而疲倦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
对不起,辛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