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小宿没睡觉而是呆呆坐在床上看书,看见迟川出来时她看了他一眼,坐到床似乎有话要说。
“睡不着?”迟川过去摸了摸她的头。
她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迟川,半晌又垂下,也不知道挣扎了多久才点点头。
迟川摩挲着她柔软的银,温声道:“睡吧!哥哥今天不走。”
小孩子懂事听话,他说,她就坐乖乖躺回去,眯眼一会儿又睁开,然后反反复复好几次。
“有话跟哥哥说?”
见她的动作,迟川还是没忍住问。
她看了眼迟川又看了眼辛忱,辛忱冲他微笑点点头,示意她想说什么就说,没事的。
小宿咬着牙沉默片刻,肿苍白的小手牵着迟川的食指,声音弱而无力:“哥哥,我想回家了!”
说着,她偏头看向窗外,远处是沙沙摇曳的梧桐和无人自晃的秋千。她已经很努力在憋了,可是眼泪还是汹涌地钻出来,静悄悄地滑过脸颊。
“我想和你一起回家,这里……太无聊了。”
这句话给迟川当头一棒,辛忱转眸看见他垂眸不语,掖了下被子帮她把眼泪擦了,艰涩道:“乖点,过两天就带你回去。”
小孩子眼睛生得好看,低头艰难地眨了下,有东西啪嗒掉下来砸在花色条纹的被子上,没了。
“嗯”
她知道那是骗人的。
她知道哥哥会保护她,不会让她回去,可是她不想让他难受,也不想让他为了自己到处欠债。
她想回家,和哥哥一起。
*
这晚,迟川没有回去而是在医院待一夜。
辛忱也没有回去,第二天直接从这里去舞蹈班上课,只是今天很奇怪他没有遇见许钧蕴。
许钧蕴一般很少会迟到,所以他也打了几个电话过去,接通了没人接。后来舞蹈班同学说她已经有几天没来了说好像是家里出事了,具体什么事辛忱不知道。
姜澍最近他爸妈管的紧,他几乎得不到任何消息所以也不知道。
课程一结束,辛忱就往医院来但中途被杨祥榆喊回去了,于是又生生憋到下午才来。本来想拿作业本来写点作业但逃得有点急没带。
他想给杨祥榆打电话但忽然想到自己的日记本里写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关于喜欢迟川的,怕被现又忍住没打。
今天辛忱感觉好像做什么都不是很顺,上课的时候摔了一跤,回来的书包被落下,来医院笔记本也能忘。
反正眼皮有点跳,一直恍惚。
就连来医院的时候都能上错楼层,三楼的能跑五楼去。
五楼是精神科,辛忱刚准备下楼就看见远处闪过一个人影,看得不清楚但他觉得有点像迟川。
他心里咯噔一下,再往前看时那个人影就不见了。
与此同时,迟川刚好进入精神科室内。
对面坐了个秃头男医生,戴着副老人眼镜,手里拿着刚出来的报告,上面的内容他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最后目光落在纸上的那三个字“抑郁症”上。他看了很久,久到不愿相信是眼前这个少年的报告。
好巧不巧,出电梯的时候辛忱刚好遇见许钧蕴,和她妈妈。
辛忱喊了声“蕴姐”,但她好像没听见而是拉着许母走得快了些。
“蕴姐——”
“蕴姐——”
直到喊了第三声许钧蕴才回头。
她转头站在原地,看着辛忱,眼神陌生又疏远。
许母身体查出了癌症,许钧蕴陪她来看病,这几天一直没去舞蹈班。见到辛忱的时候她脸色变得苍白,想起了在广场小路上相拥的两个人,一瞬间胃里莫名泛起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