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芍定了定神,小声道:“乐儿的确不是大少爷的孩子,也并非我所出。是我到了桥头村之后,村中寡妇所出的遗腹子,那寡妇自己也活不下去,便将孩子卖给了我。王彬以为乐儿是大少爷的孩子,便一直养着我和乐儿,对我们照顾有加。若是少夫人同意让我留在封府,我就把乐儿还给那寡妇。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吗?”
江允墨擡起长眉,“哦”了一声,长叹了一口气:“这还真是皆大欢喜的事。”
红芍一愣,眼中惊喜:“就是,所以,少夫人可是答应让奴家留下?”
江允墨点了点头:“我是同意,不过目前这个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要不你再问问他们。”
他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红芍回头一看,只见老夫人、姑姑姑父、封近溪、甚至还有王彬,都站在门口,几双眼睛正看着她。
她只觉眼前一黑,世界天旋地转。
不能离开我
红芍不可置信地看着门外的人,门外的人也都怒气沖沖地看着她。
“红芍,乐儿不是我的重孙?你给我说清楚!”老夫人重重地敲着拐杖,气得双眼翻白。
“老夫人,你听我说!”红芍沖了上去,抱住老夫人的双腿,声泪俱下。
“还说什麽!我全部都听到了!你居然敢骗我!把她给我拉开,别髒了我的衣服。”
姑姑、姑父赶紧上去拉开红芍。
红芍一擡眼,正瞧见怒目对着她的王彬。
“可真行,这些年我被你骗得不轻。”王彬咬牙一字一句道。
红芍瘫坐在地上,她忽然明白现在说什麽都已经晚了,没有人会相信她,因为她被江允墨“阴”了。
她忽然露出阴狠的神色来,拔下头上的簪子,朝江允墨扑过去:“江允墨,我跟你拼了!”
江允墨的眼神全在门外的人身上,他没想到红芍会突然朝他扑过来,他朝后躲去,却躲闪不及,那簪子竟然直直插在他的小腹上!
江允墨一把推开红芍,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腹部,只见封近溪疯了一般地朝他奔来,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像一头发狂的狮子。
封近溪抱住了江允墨,把他轻轻地托住放在榻上。他几乎是双手颤抖地去触碰那只簪子,簪子插在江允墨的下腹处,衣服上已经渗透出一朵血色的花。
江允墨瞪大眼睛看着他,嘴唇颤抖着吐出两个字:“孩子……”
这一瞬间,恐惧的情绪在两人之间蔓延。封近溪来到这个世界,从未像此刻这样害怕,他害怕江允墨有事,害怕他离开他。
“活该!”被衆人拉住的红芍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喊,“凭什麽!凭什麽你一个哥儿可以获得夫君的宠爱,而我却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我要你跟我陪葬!陪葬!”
“把她押到衙门里去!”封近溪沉声道。
红芍在哭喊声中被拖了下去,屋子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般沉重。
江允墨抓住封近溪的袖子:“你说,孩子……会不会没了?”
他说完这句话当即晕了过去。
封近溪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即便是刚来这个世界,辛辛苦苦熬夜赶制珐琅器的时候,哪怕是被身边人背叛图纸被偷的时候,那些苦他都能承受。可此刻,他只想代替江允墨受苦。
江允墨背后的伤还没好,突然怀了孕,还没来得及保胎,腹部又受伤!
封近溪看着床头盆子里的血水,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如果有一切可能,他都希望允墨没事!
不知过了多久,秦大夫终于说了句:“行了。”
“怎麽样?允墨是不是没事?”封近溪沖上去。
“还好没扎中要害。”秦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不算致命伤,只是这一下旧伤加新伤,元气恐怕要受损了。”
封近溪松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抓住秦大夫道:“人参灵芝什麽名贵的药材都好,你只管开。”
秦大夫推开他:“大少爷,你别急,我知道封家不缺钱,可这补药也不是乱吃的。”
封近溪道:“我不管那麽多,只要能对允墨好,什麽药你都开上。”
秦大夫摇摇头:“少夫人现在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不能乱吃药。”
“我管那小王八蛋做什麽!”封近溪也不管是不是顺道骂了自己,反正此刻在他心里,谁碍着江允墨的好坏了谁就是他的敌人。
“秦大夫,你只管照顾好允墨,一切以对他好为準。”
秦大夫哭笑不得:“大少爷,孩子在少夫人肚子里,他们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须一起考虑才行。”
“我不管!”封近溪一把揪住秦大夫的衣领,“你只管治好允墨,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秦大夫行医几十年,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关心夫人的男子,不由暗自称奇。
“大少爷,你别太慌张了。放心,我会顾好少夫人的。”他指了指药箱子,“你让我开方子,我给少夫人开药。”
“行……”封近溪这才松开了他,眼睛又看向床上的江允墨。
“他要多久才能醒来?”
秦大夫写好了方子,看着失魂落魄的封近溪摇了摇头,安慰道:“放心吧,少夫人只是受惊过度,过一会就会醒的。叫下人按我的方子先去抓了药煎药,等少夫人醒了就让他喝。换药还是一样,之前交代过大少爷了,还记得吧?”
“记得。”封近溪接过药瓶子,苦笑了一下,“旧伤还没好,新伤又来,我真不是一个好丈夫。”
秦大夫拍了拍他的肩膀,肯定道:“大少爷,别的老夫不敢说,不过你在我见过的人里边,是最疼夫人的夫君了!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老天一定会保佑你保佑少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