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感觉到自己哥哥的愧疚,明明并不是他的错,但是护弟的他却认为是自己的错。
而在拆线的当天,晚餐时分放在桌子上的主食让弟弟吃惊得瞪大了双眼,僵硬的看着桌子上那份烤得外皮酥脆并散发着香气的马肉。
【小十喜欢的吧,多吃点吧。】那时候的哥哥微笑着这样说。
看着自己的弟弟,被仆人伺候着,一口口的吃下了一盘马肉。
饭后则侧靠在洗手间的门板,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弟弟对着洗漱盆吐得一脸青白。
等着自己的弟弟吐完后,他取过男仆手里的毛巾走过去,轻柔的给他擦着嘴角,并不介意周围那污浊的空气,他目光柔和笑容更是温柔,说:【小十,你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
当时的弟弟一言不发,只是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哥哥,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我可以容许的错误是一次,明白吗?】哥哥这样说着,轻轻的吻上对方的唇角,他的笑容温柔似水,眼神却深邃如海。
不变的爱意
浑身清爽的二人回到了赤司的房间,床很大,足以躺上三四个成年人,赤司征哉安静的靠着垫子坐在床上,腿上放着一台手提电脑,开始的时候手指还有些不灵活,渐渐的打字速度就快了起来。
而赤司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就着适宜的灯光,看着内容晦涩的外文书籍。两个人都没有交谈,其实兄弟俩的性格还是颇为相似的,在做自己的事情时,不喜欢被无故的打扰。
赤司心不在焉的看着手里的书,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就寝的时间到了,他们一起躺在了床上,赤司征哉睡在了枕头上,有些睡不着,但是弟弟背对着他,似乎已经快要入睡。
赤司征哉伸手,抚摸上对方的背脊,隔着一层布料轻轻的抚摸着,就像是触摸珍贵的爱物般轻柔。
这次弟弟的身体不再僵硬,赤司征哉有些满意,他缓慢的靠近,从背后抱住了对方的腰,脸在他的背上轻轻的磨蹭。
“我听老爸说了,这些年来辛苦你了。”他这样说。
良久,对方才回答。“不辛苦。”
在兄长醒来后,彷佛就回到了以前,那份距离感也在这短时间的接触里,渐渐的绷散。
“妈妈去得早,忌日那天我们也是这样靠着,睡在了祭堂里。”赤司征哉几分怀念的说道,思绪逐渐的回到了那痛苦的回忆。
两个幼小的孩子紧紧的抱着,弟弟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身,却倔强的咬着下唇不发出声音,背对着他不让自己的哥哥看到他的狼狈,于是赤司征哉从背后抱住了他,两个人躺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或许是眼泪都被弟弟流了,身为兄长的赤司征哉没有流泪,眼眶却是红的,他抱着哭累了的弟弟,说:【没有关系的,小十。就算妈妈不在了,哥哥也会照顾好你,给你比妈妈更深的爱,两倍的爱。】
早熟的哥哥这样承诺。
赤司征哉加重了手里的力道,似乎要将那腰连同身体都纳入自己的体内,他痴迷的嗅着自己弟弟身上的味道,他无比思念着自己的弟弟。
昏迷的那些日日夜夜,其实记忆并不是那么深刻,但是即使没有意识,渴望着家人的温度,渴望着父亲和弟弟的心情却随之越加的深重。
这是他的家人。
他真正拥有的东西。
他继续说:“爸爸很爱我们,从来没有在工作以外和任何一名女性有过接触,但他其实很笨拙,只能够拼命的工作去疏解母亲离开的苦痛。”
赤司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同样陷入悲痛的儿子,他不想被看穿自己的软弱,要比以前更加的忙于工作,也更加的严格要求他们,随着家母的去世,这个家的温馨在渐渐的减淡。
敏感的弟弟靠在自己哥哥的怀里,述说着爸爸对他们的不重视,述说着他的寂寞。
然后哥哥也是这样抱着他,说:【没关系的,就算没有父亲,你还有我。我给你比爸爸妈妈更深厚的爱,无尽的爱。】
从那一天开始,兄弟俩的心更为贴近,也更加的亲近,寝食一起,连分开一会都受不了。
赤司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身体逐渐的软了下来,呼吸平顺,似乎是睡着了,但是赤司征哉知道他并没有睡着。
他说:“没关系的,现在哥哥已经回来了,我们会和以前一样,再也不分开。”
这是说给他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赤司却是闭着眼睛,尽量不去听哥哥语气中那份无奈。
他其实应该抱住自己的哥哥的,失去了五年时间的兄长,他才是应该被安慰的那一个,但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弟弟选择了忽视自己哥哥的寂寞。
他让自己陷入黑暗,沉沉的睡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赤司征哉还是没有睡着,他看向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是深夜一点多。他轻轻的放开怀里背对自己的弟弟,并轻轻的用手指抚摸对方眉间的褶皱。
他有感觉到的,爸爸和弟弟之间那份疏离,他可以很轻易的想到这五年来他们两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赤司属于那种什么心思都喜欢埋在自己心里的人,他倔强的将自己的内心隐藏在深处,其实惧怕着伤害。
而赤司父不善和孩子相处,没有性格较为开朗且热爱家族活动的赤司征哉,两人的感情很容易就会染上尘埃。
应该是赤司征十郎的性格更像赤司父,而赤司征哉的性格有部分倾向已经去世的母亲。
他放轻了手脚下了床,拿起一边靠着的拐杖,勉力的让自己站起来,坐在了轮椅上,其实一开始管家给他准备的是那种靠着电力驱动的轮椅,但是赤司征哉却固执的选择了这种老旧的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