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且問:「……」
他以一種極其古怪的眼神望著謝征:「……我知道了。」
「既然喚天不成問題,」驚異不過轉瞬,方且問恢復冷靜,繼續道,「接下來,便是最天方夜譚的一步。」
「其二,我命之謂『去濁』。顧名思義——消解界水業障。」
他深深吸了口氣:「還天器陣的另一個用處……是將界水中的濁氣散出,使其暫且與靈氣交融一處。」
「這麼一來,修士便能運轉周天,將業障納入丹田,拿回曾被洗業奪走的濁氣債孽。待到界水之上縈繞的濁氣足夠淺,天道便能破出幽冥,合二為一。」
「而此刻,聚集靈火,借天劫和陣法傳遍界水,還天鑰成,奪天鎖解,徹底還天。」
他的聲音並不算大,卻飽含壓抑與激憤,聽得人隱隱心驚。
半晌,傅偏樓喃喃重複:「拿回業障?」
「是。」方且問道,「非一人之力,也非我們這點人能夠應付。界水匯集天下萬萬業障,自然要由萬萬人來承擔。」
「就怕,」傅偏樓搖搖頭,垂眸淡聲道,「沒有人想拿回來。」
那種阻礙修為道途,一個不慎,便會置自己於死地的東西,要是修士樂意要,當初也不會順應秦知鄰等人的意思,主動將濁氣剝離了。
如今的道門良莠不齊,世風日下,有多少人能有覺悟,去做這般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只是空談罷了。
他心緒低落下去,謝征卻道:
「這可未必。」
傅偏樓抬眼愣怔地望向他,謝征朝他笑了一笑:
「別忘了,洗業拿走的,可遠不止業障。」
天道殘缺,無罰無賞。
在摒除業障侵擾的同時,還有無數道修,被剝奪了求道的可能。
有如行天盟中的楊不悔之流,為之所困,或許終其一生也不得寸進,無法釋懷。
如果給他們另一條路呢?
是一眼就能望到盡頭的平庸可怕,還是從未接觸過的心魔值得畏懼?
更何況……時至如今,天道垂危,大禍臨頭,人人自危。
又有多少修士想這樣下去?
「五載之內,我會登臨大乘。」
謝征屈指一彈,將那串鐵環節節粉碎,「我願賭一賭人心。」
……
事成定局,離開方家前,傅偏樓被方且問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