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不敢看他的眼睛,只盯着颈前离他半寸的刀,咽了咽口水道:“…大师请讲。”
“你不久前曾见过我大哥吧。”
“额…是。”
“可知他最后与你们分别时向何处去了?”
“嗯…他在如春山脉同我们分别后,就往南边去了。”
“呵,算你识相,多谢了。”
净悟问完就离开了,留下叶舒一个人在原地发着愣。
净悟与净思大师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一身气质与行事作风却截然相反,而且…叶舒不止一次暗地里推测,这两人一定是有什么过节。
这一日晚上,叶舒躺在床上又睡不着了。
他翻过一个身,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在如春山中与若见微一行人大战孟离和他的阵法的情景,随后又想到了在沧州城中亲眼看到那位幽都山左护法与堕魔的空桑君对峙的情形,越想心中越激动。
他又翻过一个身,脑中浮现出若瑾的音容笑貌,嘴边不禁露出一抹傻笑,若瑾师姐可真好呀…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她一面呢?
叶舒翻来覆去半个晚上,终于坐起身来,暗自下定决心道:我一定要再下山一趟!
察觉到陆珏在神器失踪之后的一系列反常举动时,若见微与祝飞白便定下了引出盗窃神器之人的计策。
偷盗者是山中之人,然而神器失窃却偏偏是在三人来访之时,故而此人必是存了嫁祸于人的心思。
陆珏在殿前的举动,无疑是让众人以为他对乐正岚有所怀疑,如此可让真正盗窃之人放松警惕。
再由祝飞白凭借神器之间的关联,以“离徽”琴音引动“溯世”的异变,盗窃之人必然发现神器共鸣之事,认为自己已被察觉,浮玉山中已经不是好的藏匿之处,又以为众人目光仍盯在乐正岚身上,从而铤而走险在此时出山。
若见微找到陆珏挑明一切,也是为了让陆珏配合他们的计策,借机抓住想要逃脱的偷盗者。
只是如今所抓到的偷盗神器者却将矛头调转,指向了浮玉山,这让众人始料未及。
陆珏惊道:“沈汾你身为浮玉山弟子,何出此言?”
“我不是你浮玉山弟子,”沈汾冷然道,“我真名谢枕汾,乃是琅環阁之人,而神器‘溯世’,本该是我琅環阁之物!”
谢枕汾?琅環阁?四人皆是一惊。
“荒唐!”陆珏斥道,“‘溯世’乃是我派开山鼻祖机缘所得,如何又是你琅環阁之物!你以假身份混入我浮玉山中,究竟有何目的?”
“你说陆浮玉那个小人机缘所得?呵呵呵…这才是荒唐!”谢枕汾回道。
若见微却皱了眉,问道:“琅環阁?可是编撰《九州志》的琅環阁?吾虽闻其名,却从不知其所指。”
世人皆道琅環阁不过是编书之人借十神之名为噱头的代称。
谢枕汾此刻情绪异常激动,回答道:“不错!琅環阁本是‘琅環君’所创的藏书阁,神器‘溯世’一直藏于阁中。三百年前,陆浮玉从琅環阁中盗得神器而出,对世人谎称是他机缘巧合所得。他借此成名,继而创立了浮玉山,成了一派开山鼻祖,而我琅環阁却逐渐没落,直至被世人所遗忘…”
“如今琅環阁已沦为普通的凡间编书之处,若不是我在阁中偶然见到了这段记载,怕是也要同世人一般被蒙在鼓里!”
“我向阁主询问,得了他的印证。我问他为何不将神器讨回,谢涔那个世俗之辈却道,如今浮玉山在仙门之中名声大噪,琅環阁已是式微,如何能光明正大地讨回,世人恐怕都不会相信他的一家之言…”
“哼!懦夫!我偏不信!我混入浮玉山中这么多年,修习功法,逐渐取得掌门的信任,便是为了探查‘溯世’,好讨回本该属于我琅環阁之物!”
“我探好了一切,神器所藏之处,密室开启之法……只待一个时机,老天助我,时机便由几位送来了…”
谢枕汾说到这里,声音中带了些悔恨:“可惜,可恨!可恨我修为不够高,技不如人,终是落入了几位的手中…”
众人皆被她一番说辞震惊了,许久,祝飞白开口道:“谢姑娘胆识过人,只是吾等却不能冒然听信姑娘一人之词。”
谢枕汾看向她道:“祝府主是我一直佩服的人,我愿以我性命发誓,我所说之言句句属实!”
陆珏还沉浸在谢枕汾口中的陆浮玉所为之事中,此时才接道:“我仍是不相信…浮玉山主是偷盗神器之人…”
“哼!你敢说你不信?你们浮玉山世代保管‘溯世’,却没有对应的神印,你接替此任之时,难道不曾怀疑吗?”
陆珏瞳孔皱缩:“这…”
他确实无法反驳。
若见微道:“纵是如此,谢姑娘此番所为,已是偷盗无疑,这样与陆浮玉当年又有何异?”
谢枕汾无言,半晌叹道:“…是我考虑不周。”
若见微将她放开,谢枕汾突然向他几人郑重拜道:“我自知势单力薄,此番已是做错。我愿将神器完好奉上,寻得真正有缘之人,只求几位为我琅環阁讨回公道!”
若见微看向身旁之人,乐正岚摆手道:“别看我,我说的话没人信的。”
祝飞白道:“可。”
谢枕汾闻言面上一喜,又向几人行了一礼,随后抬手一挥,一副泛着白光的卷轴便出现在她手中。
众人凝神看去,却在此时,变故陡生!
但见谢枕汾身上突然爆发出数道黑气,将她与神器皆包裹在了其中!
“怎会…”,周围几人尚来不及反应,谢枕汾已在黑气之中剧烈挣扎着,看向几人道,“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