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来找我干什麽?我跟你们高家已经没关系了。”他冷着脸,很不高兴地说。
“我……”高玉衡有点难以啓齿,“秦妈说你知道我爸冷落我妈的原因。”
他冷笑了一声,“你这麽大老远地跑过来就是为这个?秦妈也知道,你妈也知道,你为什麽偏偏来问我?”
“是秦妈让我来问的,至于为什麽不问我妈,那是因为她……”高玉衡有点激动,“不在了。”
“不在了?”廖庆卓吃惊地看着他。
“是的,我妈刚去世。”高玉衡的神色变得很哀伤。
“去世了?”廖庆卓愣住了。
“是的,因为肺痨。”高玉衡灰灰地重複着。
廖庆卓愣了好半天。许久,他才回过神来,感慨地说:“二姨太是个好人。可惜好人不长命!她死得太早了!太早了!”
“是太早了!”高玉衡又哀哀地说。
廖庆卓遗憾地摇摇头,“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想不到二姨太就这样走了。”
“廖伯伯,请你告诉我真相吧!”高玉衡不想再提这件伤心事,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哎!”廖庆卓重重地叹了一声气,“都是造化弄人呀!”他又感慨。接着,他就把真相告诉了高玉衡。
二十年前,廖庆卓在高家做管家,因为人勤快聪明,很受高立山的重用。他也春风得意,鞍前马后,为高家尽心尽力。但好景不长,有一次,吴秀喜生了胃病,常常胃痛得吃不下睡不着,不巧高立山正是立业的时候,忙得不着家,家里的一切都顾不上。
身为管家的廖庆卓,自然就担负起了为吴秀喜请医问药的责任,也因此,他那段时间常常出入她的房间,不知怎麽回事,突然就有人开始传言他和吴秀喜有些首尾,说他趁着吴秀喜生病的时候,可以跟吴秀喜大摇大摆地勾勾搭搭。
这话很快就传到高立山的耳朵里,高立山雷霆震怒,叫人把廖庆卓打了一顿,就逐出了高家的门。
说到这里,廖庆卓接着说:“我想,这大概就是老爷冷落你们母子的原因吧!”
听完之后,高玉衡既震惊又悲愤,他以为真相是多麽出人意料,多麽面目可憎,原来真相竟然是这麽肮髒可笑。这个真相根本没改变什麽,不但没改变什麽,反倒更加证明了他母亲是何等的无辜,是何等的冤屈,也更加证明了高立山是何等麻木冷血,何等愚蠢,何等的自以为是!
这个真相唯一改变的是他,这让他更加痛恨高立山了!
平複了一下心情,高玉衡忍耐着问:“你知道这个传闻是谁开始传的吗?”
他沉吟了半晌,才说:“我没有证据,不好乱说。但是,那时候二姨太很得老爷的欢心,大概是有人看不过眼,心里嫉妒吧,所以就编造出这样丧尽天良的谎话来污蔑我和二姨太的清白!”
这是田成芸的手段?还是苏宝华的手段?高玉衡很自然地就想到了她们。她们俩的嫌疑最大,因为这个传言对她们最有利。
“你觉得是田成芸还是苏宝华?”高玉衡直接问了出来。
“苏宝华是谁?”廖庆卓疑惑地问。
“是我爸爸的三姨太!你不知道她?”高玉衡惊奇地问。
“不知道。”廖庆卓摇摇头,“那时候你爸只娶了太太和二姨太,没有三姨太。”
“那就是田成芸了。”高玉衡笃定地说。
“我没有证据不好乱说,但是二少爷您的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这种话一般人也不敢随便乱传。”廖庆卓闷闷地说。
高玉衡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的心里像火山爆发了一样,炽热的岩浆,四面八方地蔓延着,烧着他的心,他的肝,他的五髒六腑,他的每根血管和皮肤,甚至他的头发,他的汗毛上。
他恨不能立刻跑回家把田成芸一刀砍死。
从廖庆卓家里出来,他慢慢地行走在黑暗的街道上,四周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人。他埋头走着,走去不远,他突然停下哭了起来。
他可怜的母亲!这二十年来背负了多少!忍耐了多少!
他不能就这麽算了!他一定要报仇!一定要让这帮人付出代价!
回到家后,已经是深夜了,家里的人都睡了,唯独秦妈还在等他。秦妈跟着他回到他自己的房间,连忙把门关好,小声地问他,“找到老廖了吗?”她眼巴巴地看着高玉衡,看得出来她肯定一直在担心他。
“嗯!”高玉衡点点头,疲惫地坐在了沙发上,“秦妈。”他唤。
“哎!”秦妈答应着,站在他面前就那麽担心地看着他。
“为什麽你不把这件事早点告诉我?”他问。
秦妈不禁皱起眉头,叹了声气,只说:“二姨太怕你受不了,再说了,我就算告诉你,你也未必相信。所以,我才让你去问老廖的。”
高玉衡默然,是啊,假如他早知道这件事,他不敢保证会做出什麽沖动的事来。
“可是我不明白,爸爸为什麽会这麽相信这个传言?他并没有证据呀。”他又问。
“这种事情还要什麽证据?”秦妈哀伤地说:“只要人家怀疑你,你没做也算做了。”
“可是爸爸为什麽连我都冷落呢?”他还是不解,“我毕竟是他的儿子呀。”
秦妈嘴唇翕张着,欲言又止,仿佛有什麽难以啓齿的事。
“怎麽?”高玉衡盯着她,“难道这其中也有什麽秘密吗?”
秦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的傻少爷!”她愁苦着脸感叹说:“到了这种地步,老爷还会以为你是他的亲生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