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打开洗手池上的水龙头,用细柔的冷水沖了一下手心,却没想到沖完之后更痛了。他简直要疯了!洗手台上的镜子里的他,脸色涨红,眉毛几乎拧在了一起。
无法,他只得跑下楼去找秦妈拿烫伤药膏。秦妈这会儿早已经睡熟了,听说他被烫伤了,她老人家也是又气又急,一边给他涂药膏,一边埋怨,“你这是怎麽回事?怎麽能把手心烫到呢?你也太不小心了!都多大的人了!”
他不语,他脑子里还是简鸿豫和高翠辉站在一起的画面,耳朵里似乎还能听到他们在依依不舍地喁喁情话。
涂好了药膏,从秦妈的房间里出来,他拖着疲惫的步伐,正要回楼上,不期高翠辉突然从门外进来了。脸上还带着幸福的微笑,眼睛亮亮的,像黑暗里被灯光照射的野兽的眼睛,亮得诡异!
高玉衡板着脸不再看她,继续往前走。她却不以为忤,仍旧笑着悄声地说:“等一等。”
她还是这样目中无人,不肯叫他一声“二哥”,虽然高玉衡并不稀罕,可他这样替她“打算”,为她“争取”到了简鸿豫,她不是应该有点表示吗?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高玉衡冷冷地看着她,“怎麽了?”
她疑惑地看着高玉衡,好像对他的冷漠很奇怪。但她没有问,她只是指指身后的门外,悄悄地说:“简公子找你。”然后,她就转身上了楼。
她踩楼梯的脚步声明显比平时雀跃了一些,也欢快了一些。
高玉衡愣了一下,迟疑了一会儿。
简鸿豫找他?难道刚才他在楼上“嘶”的那一声哀鸣,真被简鸿豫听见了?他找他干什麽?耀武扬威吗?还是说要问他刚才“逃避”的事?
他一面忐忑,一面怒气沖沖地走出了客厅,朝大门口走去。
简鸿豫背着手,正悠閑地在门口踱来踱去,一副花好月圆人长久的模样。叫人看了好不生气!
走到他面前,高玉衡烦躁地问:“找我干什麽?”
他停下脚步,打量了高玉衡两眼,困惑地问:“怎麽?你在生气?有什麽不高兴的事吗?”
“我的气我愿意生!有话就快说!”高玉衡瞪了他一眼。
他皱眉,“你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怎麽觉得你好像在生我的气?”
“不说就算了!”高玉衡扭头就走。
“等一下!”简鸿豫上去就抓住了他的那只烧伤的手。他手心一疼,又发出“嘶”地一声,猛地甩开了简鸿豫。然后,他就把手举到面前仔细地检查了一下伤疤,伤疤似乎更红更大了。
他气恼地瞪着简鸿豫,“有话说话,你抓我干什麽!”
简鸿豫被他吓到了,惶恐地看着他的手,“怎麽了?你的手受伤了?”说着,就要过来看高玉衡的手。
高玉衡往后退了一大步,把手背在了身后,还是很不耐烦地说:“跟你没关系!你要不说什麽事我就进去了。”
简鸿豫惴惴地看着他,看起来有些紧张,随即,才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手受了伤!你是怎麽受伤的?严不严重?”
高玉衡绑着脸看着院子的方向,也不理他。
他又忐忑地打量了高玉衡两眼,沉吟着说:“我只是想跟你说,我妹妹已经交了男朋友了,你以后还是离她远一点吧,她很喜欢现在的男朋友。”
愕然地看着他,高玉衡不禁冷笑了一声,“哼!”原来他还没放下这件事。
“是吗?是什麽样的男朋友啊?很帅很有钱?对晏宁很好吗?”他阴阳怪气地问。
“是的,他很帅很有钱,对我妹妹还很好,我妹妹只喜欢这种样样优秀的男人。”简鸿豫很严肃地说,说得跟真的一样。
高玉衡直直地盯着他,心里愤愤不平。他在拐弯抹角地说他既没有钱,又不帅。是的,他是这个意思。
高玉衡咬了咬牙根,很不服气地说:“哼!我不相信!晏宁不可能那麽快就交男朋友!我要亲自去问她,我要听晏宁亲口告诉我!”
现在的他只想跟简鸿豫作对!只想让简鸿豫危机重重!不让他痛快!
“你有完没完了!”简鸿豫恼羞成怒,逼视着他,“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你别没羞没臊地继续纠缠我妹妹了!”
“那你呢?你对我妹妹呢?你前面跟翠明不清不楚的,现在又跟翠辉走得这麽近!你算什麽?”高玉衡也怒视着他。
简鸿豫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他,并不回答。
高玉衡不耐烦地又问:“你怎麽不说话?你没话说了吧!”
“我想说的都说完了。再见!”冷厉而深沉地看了高玉衡一眼,简鸿豫就钻进车子,又扬长而去了。
高玉衡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呼出来。这个蛮横霸道的简鸿豫!只準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可以跟他妹妹交往,却阻止他见他的妹妹。这个天杀的!去死吧!
他愤愤地想,然而,回到楼上的房间后,他又冷静了下来。
简鸿豫这麽霸道不是正中他的下怀吗?简鸿豫上了鈎,开始接近高翠辉,这不正是他想看到的吗?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企盼吗?他怎麽能诅咒简鸿豫去死呢?
简鸿豫中了他的计谋已经够可怜了,够意思了。他得感激简鸿豫才是。他凭什麽愤怒?凭什麽生气?他简直是有毛病。
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啊,假如他没有这些仇恨,世界上没有田成芸、苏宝华、高翠明、高翠辉,他没有这样的家庭,没有高立山这样独断冷酷的父亲,那该有多好。
没有这些负担的他,跟简鸿豫只是单纯地来往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