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娘子道:“好些年没回来,心里思念着老太太,路程上就加快了些,想着来见老太太,也带孩子们回来给老太太瞧瞧。”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道:“好好,我也在想着你们。”
苏大娘子瞧着沈念,冷哼:“大丫头真是越来越会管家了,好些年不见,把我们这些亲戚都忘了不说,硬是将我们这些人堵在门外不让进门,想必是打心眼里嫌弃我们这些穷亲戚?”
沈念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晌午的事她已经知道了。苏大娘子他们进不来,和守门的人起了沖突。
她讪讪道:“婶婶一路辛苦了,我回头定好好教训教训那些没长眼的下人,给婶婶出气。”
苏大娘子道:“下人是要管教,可是没有人吩咐,下人也不敢如此狂妄。”
沈念捏在帕子的手微顿,憋了口气道:“婶婶教训的是。”
苏大娘子也懒得理会她,带着宗亲拜见老太太,又围在一起说了好些话。
贺礼
见衆人皆在,华歆準备告退,苏大娘子道:“今日多亏了老太太这位孙媳妇儿,不然我们这些人大约还在外头站在呢。”
“今日去禹山上香,本要带着歆儿一起的,念儿说她身上不舒服,这才让她留在府上。”
她说话间,回头凝望着华歆道:“这几日没见你,身上是哪里不舒服?”明明前些日给她请安的时候还好好的。
?不舒服?
华歆愣了愣,她什麽时候不舒服了?她这几日都在知春亭抄佛经,门也没出过,更不知道什麽去禹山上香的事。
苏大娘子一听,就知道是沈念的小把戏,轻笑道:“我瞧着倒好,方才她呀忙里忙外,将孩子们照顾的也周到。老太太应该多出来走走看看,只怕是有些人瞒天过海,胡说八道也未可知。”她意味深长地瞧了沈念一眼!
沈念浑身一激灵,面色苍白,两手紧紧握着秀帕,眉峰蹙起。
老太太微眯着眼,望着华歆道:“身上哪里不舒服?”
华歆眼睛微眨,从方才的话里理顺了些,老太太好像打算带着她去禹山上香,沈念似乎不希望她去,谎称她身子不好,不能去,更没有派人来知会她。
她将目光移到沈念身上时,沈念正盯着她瞧,微皱的眉心透着一股淩厉,目光分外森冷。
华歆恍惚了阵,动唇道:“大约是着了风寒,有些咳嗽,不是什麽要紧的病。”
沈念松了口气,眼底寒冰散去,只垂眸捋着手中的帕子。
老太太沉声道:“风寒也不能大意,好好休养着。”
苏大娘子瞧得明白,淡然一笑道:“好些年不见,大丫头还是这麽淩厉!”
她一口一个大丫头,叫得沈念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平日里没有人敢这麽称呼她,只有这位堂婶,从不唤她名字。
转眼已到四月初七,沈府各色齐备,焕然一新。从大门,仪门,穿堂门,一路正门大开。长长的红锦毯铺开,一眼望不到尽头。弯翘的廊檐下挂着清一色大红灯笼,上头是添金寿字。
华歆坐在梳妆台前,隗儿在她的发髻上插了根双雀钗,七色云珠泛着光泽,衬得容色晶莹如雪。
隗儿有时候想,这麽美的夫人,为什麽大人宁愿放着呢,也不理,也不问,简直是暴殄天物。
华歆摸了摸发簪道:“今日宾客多,咱们别迟到了。”
隗儿将胭脂收着在妆匣里:“时辰差不多了,夫人也过去给老太太拜寿吧。”
华歆起身,想到什麽道:“礼物带好。”
“在这呢。”隗儿擡擡手
今日沈家喜气洋洋,人来人往,迎面扑鼻而来的香味,让她鼻尖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曲鹤小筑里红缦高挂,花团锦簇。内室锦榻上铺着新猩红褥,设着一对大红彩秀祥云捧寿的靠背软枕。老太太一身喜气绛红衫落坐在上头,端庄又祥和,眉眼里洋溢着笑意。
两边小炕上铺着赤褥,由苏大娘子和同辈宗亲们坐着。左右两边设着雕漆交椅,按长幼有序小辈们挨次行礼而座,周围还有不少孩子簇拥着。
她刚进来时,沈念,姬鹭,邱宴也随之而来。
互相请安问好后,邱宴携着沈念上前跪下,两人同声道:“孙女孙婿给祖母拜寿,恭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太太乐得高兴,连连道:“好好,快起来。”
邱宴献上贺礼:“这是一件松鹤延年摆件,送给祖母解闷。”
那松鹤是黄金做的,足足有几十斤,两个仆人搬着还有些吃力,做工精美,价值不菲。老太太道:“你们有心,惦记我这个老婆子的生辰,比什麽都珍贵,别太破费了。”
邱宴笑道:“老太太惦记孙女孙婿,我们也惦记着老太太,今儿老太太过寿,也给孙女孙婿表表孝心的机会,这只是给老太太瞧着玩的。”
他能说会道,惹得老太太合不拢嘴,只拉着他的手道:“宴儿的嘴,就是哄祖母开心的。”
邱宴笑得更明朗了些:“老太太素日里疼我,孙婿只愿老太太长命百岁。”
姬鹭跟着上前叩首:“祖母福寿安康。”随后也献上礼盒,是一件五桃献寿,桃树枝是黑色玛瑙石做的,桃叶是翡翠,五颗桃子一大四小,是红白相间的玉石精制而成。
沈念向来对玉石感兴趣,她眉眼一亮道:“姬夫人的寿礼,倒把我们的比下去了。”
老太太看着那大而饱满的寿桃,眼睛里也是喜欢:“鹭儿费心了。”
姬鹭温笑道:“只是为了给祖母添个彩头,祖母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