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儿子今日有一事想要问您。”乐皆煜一脸严肃。
“好,娘听着呢。”乐苏氏轻轻拍了一下乐皆煜的手。
“娘,唐转被我擒了。”乐皆煜道。
乐苏氏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下,很快带上微笑:“他本是乐府的管家,竟然做出逼迫乐府子媳的事,但是他毕竟是老爷的恩人,老爷对他十分看重,你若是处理了,怕老爷不开心,你还是将他交给老爷吧。”
“儿子已经审了他一番,苏府灭门之事,他承认了。”
乐苏氏的脸色有些苍白,手指也轻颤了一下,努力维持着镇定道:“他还说了什么?”
“娘亲,您原本可是姓苏?”
乐苏氏眼光闪了闪,叹了一口气:“他可是说了我的什么话?我知他对我心怀怨言,只是没想到他会……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因救了老爷,老爷念着恩情让他做了乐府的管家,但是他看似憨厚,实则风流好色,那时看上了我带来的大丫头。大丫头也是个老实的,被他骗了去,待大丫头怀了孩子,他便又不承认了。我气不过,便罚了他一番,那罚的有些重了。我后来也赏了他些东西,没想到他怀恨至今。”
乐皆煜的脸色也好看了些:“他说的话确实有些夸大了,娘亲,儿子会好好查探,不会让他冤枉了您。”
乐苏氏轻笑:“清者自清,你也莫要累着了。唐转在何处,有些话娘亲想与他当面说。”
“唐转罪大恶极,已经死了。”乐皆煜道。
乐苏氏的脸色松了些:“待会我去跟老爷说这件事,只是他听了,难免难受。”
乐皆煜又陪着乐苏氏说了些话方才离去。
孤魂千里,杂草丛生,一片荒凉。
苏却跪在那坟前,双眼发涩。
“爹、娘,阿却好想你们。”苏却低声囔囔道,倒了一杯酒在那坟前的土上,“苏却无用,至今不能替你们报仇。但是这仇人是谁,阿却已经知道了。爹娘,那些害死你们的,阿却一个都不会放过。”
苏却靠着那耸着的坟躺着,如同躺在母亲的怀里,只是却没有温暖的感觉,只有无穷无尽的冷。
母亲的手柔软而温暖,总爱抚着他的脑袋。那晚上哄着他入睡的女子不会再回来了。
那严厉的骂着他,在他哭的时候却又手足无措的父亲也不会回来了。
冰凉的液体从眼角滑落下来,过了许久,苏却从地上站了起来,眼角变得干涩起来。苏却缓缓往山下走去。
苏却站在乐府门口,看着那奢华的府邸,却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冒了出来。
现在的乐府如同寒窖,将他囚禁在其中。但是现在,他还不能走,还差最后一件事。
苏却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心中的厌烦与恐惧,便往里走去了。
苏却进了屋,便将自己关进了门中。明日便是三日之期了,他不知道乐皆煜会编出何种理由。
突然有人敲了敲窗子,苏却起身将窗子打开,便见外面站了一个人。
斗篷下是一张精致漂亮的脸,青鱼将一个黑色的包裹递给了苏却,笑着道:“苏公子,这便是你要的曲谱了。”
青鱼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苏却将窗子关好,然后打开那包裹,包裹之中藏着一卷书简。苏却打开那书简,一行一行看下去,脸上却没有丝毫惊诧。
书简的最后,还有户部的印章。所以这份书简便不是一般的书简了。
苏却将书简小心地藏好,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一抹笑。
第二日,苏却早早地出了门,往城南走去。
那是一处荒郊,四处无人。破败的院子,以前苏府便建在此处,如今只剩下断壁残桓。
苏却便坐在这断壁残桓中,风簌簌吹过,吹起了他的衣裳。
不知道等了多久,身后才传来了脚步声。苏却坐在那处,如同画在了这断壁之中,一动也不动。
身后的人也不出声,只是站在那处。
然后还是那一人先失去了耐心。
“苏却。”女子的声音,十分冷。
苏却缓缓地转过了身,脸上露出一个笑:“乐夫人。”
只有乐苏氏一人,女子脱去了繁琐的衣裙,只穿着一身黑衣,透出一股凛冽之感。
“你叫我来此所为何事?”乐苏氏问道。
“今日叫夫人来,想告诉你一件事。苏府被灭满门,苏却无依无靠,是夫人收留了我,又让我与乐皆煜成亲,你对苏却实在是‘好’啊!”苏却笑着道。
“你是兄长与嫂子留下的孩子,是我亲侄子,我对你好是应当。”乐苏氏道。
“亲侄子?”苏却轻笑出声,然后从怀中取出书简,“夫人,这是户部的书简,上面盖着户部的印章,所以内容不会有假。沈慧芳,父亲沈起,官任礼部员外郎,与京城沈氏乃是远亲。夫人,您姓沈,我又怎么会是您的亲侄子?”
乐苏氏如今应该叫乐沈氏了。
乐沈氏的脸色顿时变了:“苏却,你想说什么。”
“夫人,你可知唐转那日说了什么?他的话也只能算是一面之词,但是加上这书简便不一样了。”苏却道,“沈慧芳于七岁那年与家人走失,京城沈家少了一个沈慧芳,而同年邯泽苏家却多了一个苏慧芳。其实沈慧芳不是走失,而是被京城沈氏选中,成为苏慧芳。你做了三十多年的苏府养女,却什么消息都探听不出来。所以便想出灭了苏府满门,独留下我一人,因为你知道秘籍必定会传给苏家嫡子。你对我好,将张小用安插在我身边,每日点着梦魂香,待我神智渐渐丧失,便会说出一直不肯说的话。你让宋氏欺侮我,然后更加显得你的好。你让我和乐皆煜成亲,所以我便离不得乐府,若是离开了,便是知恩不报、不仁不义。待以后你得到你想要的,便可以一个私通之罪,然后杀人灭口!夫人,你果然好计谋!只是想不到你竟然连你的亲儿子都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