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允目光不移地看着他,喜怒难辨。
半晌,他移开视线,淡淡道:“你将他带走罢,本王不需要幕僚。”
“可阿允需要有人顶上大理寺的空缺。”谢祁言笑宴宴,气定神闲地反问,“难道不是吗?”
江怀允冷目觑向他。
谢祁笑意不变,从容起身,自若道:“大理寺原本就青黄不接,房大人在狱中自戕后,大理寺卿的职位空缺下来。阿允迫于无奈,擢升了大理寺左少卿承袭正职。可王大人年岁已高,最多三年便会致仕。”
顿了下,谢祁意味深长道,“三年,恰好轮到初初入朝为官之人的第一次考课。”
大理寺的情形摆在明面上,谢祁能猜出他的用意,并不意外。
江怀允漠然提醒:“今年才学出众的学子并非只有骆修文。”
“可只有骆修文才是最合适的。”谢祁轻笑出声,侧眸望向他,问,“若非如此,阿允何至于亲自去见他?”
江怀允没有回答。
今岁文采出众的学子确然不少,可要么奉行中庸之道,要么左右逢源,这样的性格虽无可厚非,可着实不适合坐镇大理寺执掌刑狱。骆修文性情看着和顺,可观其文章就知他处事决断上绝非随波逐流之人。如此果断干脆的性情,若是入朝为官,稍加打磨,定然能担大任。
他当时看到骆修文的会试文章,就已经计划着要将骆修文放到大理寺历练,待寻到合适的时机再行提拔。
谢祁说得没有错。可是江怀允却仍没松口,他抬了下眼,语调微冷:“本王不喜欢强人所难。他既想要回梓州,何必多留。”
谢祁笑着反问:“骆公子是诚心愿为阿允效力,无人逼迫,如何算得上强人所难?”
江怀允并未被谢祁的话迷惑。他不为所动道:“骆修文性情如何,你我心知肚明。照他知恩图报的性子,将原委悉数告知,与强迫何异?”
“所以阿允宁愿错失贤才?”
江怀允没有开口,这一阵沉默将他的态度昭示无疑。
谢祁望着他,忽然一笑:“阿允不问一问骆公子究竟是真心愿留还是迫于恩情,就妄下定论,不觉得过于武断了吗?”
江怀允眉心微蹙,却没出言驳斥。半晌,他道:“本王知道了。”
话音落地,抬步出门。
刚走没两步,听到谢祁在身后叫他。江怀允顿住脚步,朝后望去。
谢祁尔雅道:“我有一桩事委实好奇,想请阿允解惑。”
“什么事。”
谢祁难得真诚发问:“阿允既然愿意卸下心防去相信骆公子的来意,为何总是对我防备有加?”
花厅中骤然一静。
谢祁也不急,笑意缓缓,颇具耐心。
沉默半晌,江怀允道:“我能看得透骆修文。”
顿了下,他望着谢祁,眼神中波澜未兴,声音淡淡道,“谢祁,你何曾让我看透你。”
谢祁顿时一怔,笑意滞在唇畔。
骆修文被小厮带到正厅中落脚。小厮训练有素地上了清茶和茶点,请他坐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