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溯上台阶时,顺手把那盆兰草捧回了寝殿,一入门就嗅到了饭菜的香气。
见他的小徒儿正坐在满是饭菜的桌前,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微垂着头看起来有点闷闷不乐的。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你竟亲自下厨?”
江寒溯只当是自己回来晚了,徒儿等急了,便上前托起徒儿的脸,轻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是师尊回来晚了,你饿了可以自己先吃,师尊回来吃你吃剩的就好。”
李锦绣摇摇头,努力挤出了一个笑脸,见师尊捧着他们的“儿子”,才想起自己忘记收了,赶紧起身把“儿子”放在一旁的空位上,跟师尊洗好手后,一家三口像往常一样其乐融融地吃饭。
饭菜尚且温热,李锦绣往常第一筷子都是给儿子夹,而师尊第一筷子一定是给他夹,可今日他有心事,一时忘了,两人的筷子就突兀地撞在了一起。
“怎么了?是不是在生师尊的气?”江寒溯放下筷子,一挥衣袖,便将买来的所有点心都拿了出来,语气愧疚,“都是师尊的不是,说好了午后就回来,却回来得这样晚。”
李锦绣看着堆满了桌的糕点,几乎要把桌腿都压折了,心里突然酸涩起来,握着筷子的手都隐隐有些抖。
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他故作镇定地摇摇头:“我没怪师尊,只是,只是……”
他编不出来,只好放下筷子为师尊斟酒,酒里下了药,正是锁灵丹,李锦绣担心师尊起疑不肯喝,索性就直接喂到了师尊的唇边。
只要是他喂的,哪怕是啃光肉的骨头,师尊都愿意咬一口,这次也不例外。
江寒溯毫不犹豫就饮下了这杯酒,不出片刻,他就察觉到体内的灵力在一点点散尽,意识到这是锁灵丹后,倒也不生气,还笑笑说:“这是新花样么?”
李锦绣不说话,只定定望着师尊的脸。
江寒溯隐隐察觉到有些异常,但还是故作不知,又道:“寻常都是师尊绑你的手脚,今日看来要轮到你了。”
并主动将自己的双手递了上前。
李锦绣什么也没说,握着师尊的手,起身将他径直拉到了床上,抓起角落里随意放的锁链,卡擦一声,就扣在了师尊的手腕上。
这是他第一次用锁链锁住师尊,寻常都是师尊锁他,竟一点没觉得怕,反而觉得有些诡异的痛快。
李锦绣深深凝视着面前熟悉的俊脸,两手慢慢捧了上去,望着师尊翡翠一样通透苍翠的眸子,这里面盛满了温柔,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能把人拉拽至欲|海中,难以挣脱。
多少次和师尊恩爱缠绵时,明明神智清醒,可只要一对上这双眼眸,就会被深深吸进去,直到被眼睛的主人生吞活|剥一样榨|干。
“师尊,在这个世间,我最信任的人,就是师尊了。”李锦绣喃喃道,声线都隐隐有些颤。
他精通读心术,却从来没敢以下犯上对师尊用过——虽说也有部分原因是师尊警惕性很高,自己无法探知——眼下是第一次。
李锦绣想好了,人还是不能活得稀里糊涂,有些事一定要搞清楚才行。
若事实证明师尊是无辜的,那就是他对不住师尊,往后会加倍补偿师尊的。
“锦绣?”江寒溯笑意吟吟地望着他,声音很轻,“师尊真的很高兴,可以成为你最信任的人。”
他还说,“你可以相信师尊,师尊绝不会骗你。”
李锦绣嗯了一声,然后慢慢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师尊的额上,心里默默念着,师尊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啊。
可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
师尊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就像走马灯一样,一桩桩,一件件,尽数展露在了李锦绣眼前。
他亲手揭开了蒙住真相的白布,将底下那些烂臭的烂骨,一根根刨了上来。
李锦绣只觉得一瞬间如五雷轰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猛然一把推开师尊。
而他自己也因为惯性,非常狼狈地跌坐在地,脸色惨白无比,两行眼泪唰的一下淌了出来。
“锦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