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封家书上的内容并不多,嬴稷和嬴渠梁很快就看完了。
嬴渠梁诧异地对嬴稷道:“政儿在给寡人的书信中说,他是秦王柱的孙子,这秦王柱又是寡人的曾孙。寡人算了算辈分,这秦王柱该是你的儿子吧?这么说,政儿就是你的曾孙了!他在给你的书信中,怎么连半句都没有提?”
是啊,为什么呢?嬴政在给嬴渠梁的书信中,能把两人的辈分算得清清楚楚,恭恭敬敬地唤嬴渠梁一声“天祖父”,到了嬴稷这儿,这辈分是提也不提,只模糊地称呼他一声“老祖宗”……
在嬴渠梁惊讶,小嬴驷迷糊的眼神中,嬴稷不得不接受自己被素未谋面的曾孙嫌弃了的事实。
“定是他家中长辈未曾好好教导他,待他来了之后,寡人定要代他阿父好好教训他一番!”
这么说着的嬴稷,并未料到,某种程度上,他真相了。
当嬴政来到栎阳之后,尤其是,当嬴稷了解嬴政的过往经历之后,他根本不可能再对嬴政说什么重话。
在父亲早逝的情况下,在没有接受过正统继承人培养的情况下,那孩子能够一步步靠自己的力量走到今天,已经很好了。
嬴稷是个不让人的性子,嬴政也是个不让人的性子。可终究嬴稷是长辈,还比嬴政年长那么多,难不成,他还要跟自家孩子斤斤计较吗?
当然,这是日后嬴稷才会萌生的想法。现在么,他心中还是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与此同时,魏国都城大梁
嬴政在与魏惠王以及魏国朝廷中的高官经过了一番扯皮之后,终于让魏国答应了秦国要求的赔偿条件。
这个时期的魏国,果然比后世的魏国还要难缠啊。
嬴政看着魏惠王,心中暗道。
魏惠王看着眼前气势惊人的嬴政,心中也有些犯憷。秦国宗室中,到底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个人物来了啊?
魏惠王明确地知道嬴政并不是秦国国君,偏偏他的吃穿用度和言行举止中,又多有“僭越”之处。
若是能挑拨嬴政与秦国国君斗上一斗就好了。
魏惠王这般想着,在与嬴政进行对话的时候,不免也带出了几分这方面的意思来。
然后,他就被嬴政以雷霆手段镇压了。
“不要挑拨我秦国君臣关系!寡……我是绝对不会背叛秦国国君的,你若再打歪主意,我便立刻摘了你的脑袋!”
魏惠王是个能伸能屈之人,他小命还攥在人家手里呢,一听到这话,自然赶忙向嬴政道歉,发誓他绝不会打歪主意。
然后,魏惠王小心翼翼地问道:“这赔偿协议,寡人也签了,公子可以释放寡人了吧?”
“不急,我秦国这里还有一份协议,需要魏王你来签订。”嬴政说着,将一份竹简推到了魏惠王的面前:“你魏国后世的君主魏王假,见了秦王政的大军,要向秦王政投降。若是不降,魏王假便是违背祖训的不肖子孙!”
在来之前,嬴政正准备派人去攻打魏惠王的后代魏王假。
魏王假虽然还没有投降,但嬴政觉得,可以让魏国的老祖宗先替魏王假签订投降协议。
后世的魏国虽已是强弩之末,但以大梁城的防御等级,想要攻下大梁城也不是一件轻易就能做到的事。
有了这封来自魏惠王的书信,至少可以扰乱魏国军心。
魏惠王懵逼地看着嬴政。
什么魏王假?什么秦王政?什么魏国后世的君主?
嬴政说的话,每个字他都认识,但连在一起,他怎么就完全听不懂了呢?
“你……”魏惠王犹豫地看着嬴政,想要问一问,他颅内有疾否。
但在这时,嬴政一个凌厉的眼风扫了过来,魏惠王终究什么都没问出口。
“这降书,你签还是不签?”嬴政的声音变得低沉了几分,从心理上给魏惠王带来了莫大的压力。
魏惠王可不是什么硬气的人,他几乎立刻点了头。
“签,签!”
不就是以他个人的名义,替后世子孙向秦国“投降”嘛?这有什么呢?
只要实力足够,刚刚签订完的协议,都可以直接撕毁,秦人如果想要凭着他魏王婴的书信去约束他的后代“魏王假”,可就太天真了。
更何况,在魏惠王看来,嬴政怕是得了癔症。未来,魏国王室可能根本不会有一个名为魏假的后裔。
嬴政将这封降书递到魏惠王面前时,魏惠王毫不犹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讳。
反正又不用他魏国付出什么实际的代价,就当是哄着眼前这个颅内有疾的秦国宗室玩儿了。
若是他魏国后代足够强大,自然不必把这封“降书”当回事儿,若是他魏国后代衰微了,那么无论有没有这封“降书”,他们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可魏惠王要是不签,他现在日子立马就会不好过!
嬴政在拿到这封签上了魏惠王名讳,盖上了魏国公章的降书后,终于露出了满意之色。
也不知,那魏王假在看到这封跨越时空而来的“降书”时,究竟是会感到惊喜,还是受到惊吓呢?
嬴政原本都准备命王贲去攻打魏王假了,因为魏惠王替自己的不肖子孙吸引了火力,魏王假才能继续苟延残喘。
既如此,魏王假适当地“回报”自家祖宗一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
嬴政所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在搬空了魏国的大半粮仓之后,终于决定离开魏国了。
收到消息的魏惠王和魏国宗室成员几乎要喜极而泣。
大魔王可算是要走了!天知道,他们这些被俘虏的王公贵族最近过得有多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