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们能够转身,原本长得可怕、长得无坚不摧的长矛,现在却成了长得愚蠢的长矛,根本无法用于近战。
长矛方阵的的缺口越来越大,进入方阵内部的巨人们,开始了大肆杀戮。
形势完全逆转,由之前的金族武士对巨人的单方面屠杀,变成了现在的巨人对金族武士的单方面屠杀。
常先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凝固,怒目圆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百密一疏,他只想到山体陡峭、树木丛生的秦岭山脉,巨人们无法穿越。
可是,他漏掉了那只食铁兽,蚩尤的坐骑——赤云,就算是对受伤的大熊猫来说,翻山越岭不过是玩儿一样,何况,这不是普通的大熊猫。
眼看着整个长矛方阵正在分崩溃散,常先对身后停止了射箭的弓弩手们大声呵斥道:
“放箭!继续放箭!”
金族弓弩手们犹豫了一下,还是再次拉弓放箭。箭矢再次腾空而起,向着混战在一起的巨人和金族持矛武士飞去。
箭矢乱飞、兵器狂舞的战场,如同人间地狱,鲜血染红了大地,到处是断肢残骸。
残忍、疯狂、嗜血……种种负面情绪,如同开闸的洪水,一不可收拾。
当金族的千余名轻骑兵加入战场之后,常先身后的弓弩手们,却并未停止放箭。
混乱的战阵,潮水般西移,席卷了弓弩手方阵。
飘扬的灰尘、飞溅的血肉、可怖的尸体、凄惨的哭喊,形成了无尽痛苦的海洋。蒙蔽了战场上人们的眼睛,阻碍了他们的听觉,麻痹了他们的神经。
战场上的人们,已经变成了只有本能的野兽,不——连野兽都不如。他们只知道凭借本能挥舞手中的武器,根本不管目标是敌人还是战友。
夸父和常先,两位领终于正面交锋了。
没有任何语言,就算有,在这地狱般的战场上,也无法听清。
两人也几乎和他们的部下一样,变得疯狂,法杖与巨剑的碰撞之下,不时有靠近的金族武士或巨人死于非命。
当!
夸父架住了当头斩下的一剑,只是他被居高临下的常先,压得单膝跪地,巨剑的锋刃与夸父的额头,只在须之间。
常先狞笑着,双手握剑继续力,一切都要结束了,胜利属于自己,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继承王位的场景。
战场突然间安静了,残存的、满身血污的金族武士们和巨人们,呆呆的看着常先。
常先脑中的画面,永远定格在戴上王冠的那一刻。
他的脸上,还保持着狞笑,只是整张脸都已变成紫黑色。
他紧握巨剑的双手之上,分别缠着一青一黄两条小小的毒蛇,正死死地咬在他的虎口之处。
常先轰然倒地。
片刻沉默之后,战场上的屠杀再起。
巨人们对苟延残喘的金族武士进行着最后的“行刑”,既是残忍,又是仁慈。
战胜的一方,不需要俘虏;失败的一方,不会有活口。
惨胜巨人们,草草安葬完战友后,继续西行。
他们躲开金族坚固的城池,行进在秦岭脚下。
某处山谷前,夸父看着伤痕累累的赤云,犹豫许久,转身对一名失去了左臂的年轻巨人说道:
“禺,你们几十人,陪着赤云,往南去吧。有朝一日,待吾王重生,必将再来重召尔等。”
几十名重伤的巨人,蹒跚着往秦岭的山谷中行去。
在即将进入深山之时,禺他们回眺望。
继续向着夕阳前进的两百多名巨人,在昏黄的暮光中,渐渐模糊不可见。
哪怕是赤云,眼中也饱含着泪水。
巨人族,如同那薄暮的夕阳,正在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