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乐呵呵的,临出去前还小声对阿绵道:“郡主,您可得好好劝劝陛下。”
阿绵对他眨眨眼,元宁帝黑着脸,“这是朕的寝宫还是你们的?怎么,如今朕不理朝事,就都可以随意来闯了?”
“嗯……”阿绵支下颌看他一会儿,“因为我想陛下了啊。”
元宁帝:……
古人含蓄,倒很少如此直接,阿绵的话让元宁帝猝不及防红了老脸。况且她笑意盈盈的模样,也叫人不忍责备。
阿绵看着他微微长出的半截胡子,皱了皱鼻子,“陛下好邋遢,没有皇后娘娘和姑母管着,就毫无形象了。”
太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懒懒往后一靠,手把玩着阿绵垂到腰际的长发,“阿绵,你再说下去,父皇就要恼羞成怒了。”
这话让元宁帝找到了炮口转移地,“太子不专心政务,跟着这小丫头胡闹,给朕滚出去上朝!”
“如今已过午时,早就下朝了。”阿绵睁着眼睛看他,“太子哥哥才没有不务正业。”
元宁帝冷哼一声,不再开口,他终于发现对着这二人,自己是占不到上风的。
见状阿绵起身,挪到了元宁帝身旁,小小声又带着期冀道:“陛下,让我在宫中陪你好不好?”
她不清楚几年前元宁帝发狂的原因,但是她依然对他的病有效,这就让她起了心思。
太子手指微动,还是没出声。
元宁帝拉下脸,“不行,这成何体统?”
转头见阿绵就要哭出来,又接了句,“只能住在柔福宫。”
阿绵哪不知道他的主意,瘪嘴道:“那可不行,前阵子我借阿娘生辰将姑母的藏库搜刮了一番,姑母现在看着我都没好脸色呢,太子哥哥又忙成那样,陛下再不收留我,我怎么待在宫里呢?”
她这强词夺理的小模样让元宁帝太子二人都忍不住浮出笑意,宫中这么多宫殿,哪能腾不出一个她住的地儿,偏她说得这么可怜。
“哦?”元宁帝故意道,“能待在朕宫中的,只有朕的后妃和宫女,阿绵又属于哪一类?若不清不楚住下,就不怕旁人多言?”
“我是陛下义女啊。”阿绵俏声道,“身为陛下亲封的郡主,也算陛下半个女儿,陛下生了病,作为女儿来侍疾,别人又能说什么闲话?”
她将女儿二字说得如此自然,似乎早就将其当成了事实。
元宁帝心中一热,竟无法再说出反驳的话来。
宫中不是没有其他公主想来看他,可都只在几年前还想过那么几次,都被她们各自母妃劝退了。时间久了,竟只有阿绵还心心念念着他这个还曾经要喝她血的陛下。
太子瞥见父皇手握成拳,停下敲击案几的食指,起身揉了揉阿绵的头,“阿绵前几日还哭着对儿臣说,想要见父皇,还说如果不让她见,就是儿臣故意囚禁了您。”
“父皇便是为了我,也该满足一下阿绵心愿。”
“这不是已经见到了?”元宁帝放低声音,“既然心愿已了,便该……便回去吧。”
阿绵没想到他到现在还固执,也来了气,“我就是不走,陛下想怎么赶我?用鞭子抽?用脚踹?”
话刚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心虚低下头去。
这些话可真的是大逆不道了……即使有太子哥哥撑腰也逃不过去啊。
她悄悄瞥向太子,却见太子似笑非笑看她,还朝她眨了眨眼。
阿绵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意思?
转头看见不知何时回到殿内的李安满脸慈祥笑道:“郡主,老奴已经命人收拾好了偏殿,又打发人去柔福宫拿了些您的衣物,您看看还缺什么,直接一并说了,老奴马上派人去办。”
“对了,郡主的丫鬟香儿,老奴先让她去偏殿候着了。还重新挑了八个宫女,郡主若有不满意的,立刻就换。”
阿绵:……所以刚刚她争了半天都是白争的了?
“旁人只会知道柔妃身体不适,安仪郡主留在柔福宫陪伴。”太子终于开口,“所以你的丫鬟小九要留在柔福宫,可行?”
既然有这个打算,太子当然不会真的让别人知道阿绵在元宁帝这里。
会有非议不说,就以朝堂中现在的局势,也十分不安全。
大皇子蠢蠢欲动,朝中仍有部分老臣不服管教,西北还有个镇北王心思不明。在元宁帝情况不明朗时,太子自然不会让他人得到消息。
毕竟阿绵的特殊在前几年并无掩饰,若是有心人,还是能猜出一二的。
元宁帝见他们两人都下定了决心,只能叹了口气,“若是朕……”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太子和阿绵都知道他的意思。
“父皇,你了解阿绵,还是不要和她犟的好。”太子带了笑意,“我早就命人在各处寻名医,总算前阵子在江南一带找到一位有名的大夫,据说他曾经治好过十分类似的病症,等他进了宫,再加上阿绵,父皇痊愈的可能,也未不可知。”
轻描淡写将过程带过,太子未道出这些年寻医的艰辛。
那个大夫退隐山林已久,当初突然打听到这人名声和下落后,太子命人观察了他有半年之久,确认他的确和任何一方势力无关后才将人连带其一家都请了过来。
“朕……”元宁帝又道一声,终是点头。
他这几年亦有些讳疾忌医,当初被张太医欺骗,导致他狂性大发险些酿下大祸,所以事后都不肯再让人治这疯病。
可太子和阿绵都如此上心,他再不答应,倒是要叫这二人心寒了。
“陛下可别急着感动。”阿绵略歪过头看他,“我若住进来了,陛下可就要和那些美酒佳酿无缘再见了,到时候不要恼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