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忱与老叟施礼道:“得闻姜太守略有贵恙,晚生代家君前来探望,望姜太守不嫌叨扰。”
姜太守摆摆手,无谓道:“不过是些老毛病,不妨事。劳你有心记挂,不知尊公可还康健否?”
王忱无奈道:“家君年岁渐长,愈发不耐劳苦,偏又閑不得,总给自己熬出些毛病来。”
一番寒暄,大抵都是些官场上的客套云云。
姜太守擡手命人倒了酒,又说道:“绍君平日里滴酒不沾,可算盼到你来,老夫喝酒也有个伴。”
王忱忍不住笑着揶揄两句:“世人皆道宋公子仁孝,却不想他连陪长辈喝几杯酒也不情愿。”
宋聿神色如旧,自顾自将酒壶拿远,善言道:“外祖父久病初愈,还是少喝些。”
姜太守指着他,笑道:“你瞧瞧,莫说仁孝了,平日里都是他管着我。”
王忱道:“绍君说的在理,是该少喝些。”
王氏的二公子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端庄守礼,温文尔雅的模样。
唯有陆宣能令他破功。
饭毕,几人又聊到建康城的诸事。
王忱问宋聿:“年末你不回建康去吗?”
“不回。”宋聿平淡道,“我须得去荆州一趟。”
“可惜了——”王忱悠悠叹道,“我有个妹妹,尚待字闺中,本想引你去见见的。”
“令妹欲毕姻,与我说作甚?我又不会做媒。”宋聿低头笑了笑,眉眼懒散,似有几分玩世不恭。
“你眼光还真是高,哪家与你结亲都不愿。”王忱看着他故作听不懂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王忱何时受过这委屈?换做是别的小门小户,早该感恩戴德,更何况是宋氏这般名不见经传的门楣。
可高枝都伸到面前了,此人都不愿去攀。
宋聿却答:“姻缘一事,我从不看门庭。”
王忱朝姜太守敬了一杯酒,问道:“姜太守也不劝劝他?”
姜太守直笑着摇头:“劝不得劝不得。”
寒风穿堂而过,冻得院外人直打哆嗦。
岁宁携着扶桑在院墙外偷听了许久,姜老太守与之相谈甚欢,直至午后才遣人送王忱离开。
岁宁拉她躲在榕树后,悄然探出个头来,问道:“扶桑,你见过那个人吗?”
扶桑迅速瞥了一眼那人的背影,笃定回答:“见过的。”
“在哪里见过?”
“吴县令府中。”
“何时……”
岁宁正欲继续问下去,忽然被一小石子砸中了后脑,痛得她倒吸了一口气。
“女郎你没事吧?”扶桑惊叫出声。
一转头,便见宋攸背靠在一棵树下,手里还抛着一颗石子,得意扬扬地看向她。
“你二人为何鬼鬼祟祟地藏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