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宁快步跑回林府,打开门的一瞬,便撞见那个侍女激动又惊恐的神色。
她看着眼前十五六岁的女孩,问道:“你从前是吴玫府里的婢子?”
“是。”
“你叫什麽名字?”
“奴名扶桑。”
岁宁道:“吴玫获罪,吴府是回不去了,你以后跟着我可好?”
扶桑点头如捣蒜,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提醒道:“女郎……解药……”
岁宁笑了笑,说:“我骗你的,刀上没有毒。”
翌日一早,她又要随宋聿啓程回安陆。
来柴桑半月有余,其间所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有关,可一切的利益又都与她无关。
此去又是一路颠簸,只不过天晴了,少了来时的坎坷与泥泞。
车帘随风轻轻晃蕩,登了马车,岁宁便只缩在一角,倚靠着车窗,安安静静看书,似乎不愿说话。
宋聿忍不住问起:“你是如何让文山退了兵?”
“那封信仿了陆延生的字迹,钤了他的印,我不过假借了陆氏的势。”岁宁依旧低着头,漫不经心道来,“只要让文山以为,陆延生也看上了柴桑这块地盘,敌军便会知难而退。至于陆延生本人会不会来,不重要。”
宋聿叹为观止:“我未见过有人比你更长于诡诈之道。”
“是麽?”岁宁不甚在意地笑笑,“我与陆延生学的。此招虽险,好在起了作用。倘若教文山发现了端倪,势必会大举攻城。所以,我是拿全城百姓的性命在赌。”
“此行,多谢你。”
这一次她却不索要利益,反而坦言道:“宋绍君,我不是在帮你,我在帮我自己。”
宋聿知晓,自王忱来了以后,她便忙着与自己划清界限了。
“你厌恶王忱?”他问。
岁宁合上书,擡头扫了他一眼,道:“你想知道为什麽吗?”
宋聿对上她的视线,迟疑地点了点头。
“宋公子不是蠢人,自己猜。”
却不想只等来这样的答複。
岁宁移目望向车窗外的风景,宋聿没去猜,只静默地注视着她的侧颜。
她知晓许多秘辛,是以许多人都想要她的性命。
岁宁半眯着眼,似是有些困倦。半晌,又幽幽开口:“回安陆城的路还有很远,可否让车夫驱马走得慢些?”
宋聿道:“不想回安陆麽?要不然这柴桑的县令,换你来当。”
她摇了摇头,说:“我想去净山寺。”
“净山寺远在建康,安陆城外二十里,云岫山上有一白莲寺,我们去那里成不成?”
宋聿没有反驳,也没有再问她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