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拦得住吗?”宋聿无奈道,“当初在柴桑,你总背着我以身涉险,我也防不胜防。”
岁宁赧然失笑,没法反驳。
他用过了早膳,从墙边的花梨木柜子里取出一份请帖,今日又要去赴宴。
宋聿不喜官场应酬,也不喜文人集会,只不过其间有他要拉拢的人。这些世家之中,明里暗里争斗不断,纵横捭阖,却又藕断丝连。
他将请帖展开,递给岁宁看过,如同报备:“我今日要去赴宴,你留在家中可好?”
“竹林集会,不带我去麽?”看到纸上金墨描画的“诗会”二字,她登时眼前一亮。
刚好趁次机会可以摸清西陵郡各世家间的关系。
宋聿道:“夷陵不比建康,三教九流,彙杂其中,只怕污了你的眼。”
林子大了什麽鸟都有,他表达得很委婉了。
“公子也知夷陵不比建康,殊不知我随你到这人生地不熟的乡下,困在城中闷得很。”
他笑言:“夷陵哪里算得上是乡下?”
“比起京师,可不就是吗?”
岁宁牵着他的手晃了晃,一番央求,才让他松了口。
宋聿有言在先,那些个以文人墨客自居的世家子弟,一定会令她大失所望。
岁宁哪管这麽多,她又不是奔着相看郎婿去的。
在这夷陵城中,也有一位如宋聿一般爱松竹之人,乃西陵梁氏的家主梁白,字柏泉。梁府里有一片广袤的竹林,林上有泉,听泉竹亭依水而建。
风过霜林,时有微凉之意。
“茶宴上会有女眷吗?”岁宁问。
“自然。”宋聿答,“梁使君有位胞妹,善着文章,少时便名声在外了。”
与管事递了请帖,便有侍从领着二人到园林中去。
栽满芳菊的竹篱外,有位蓄着美髯的公子迎上前来,与二位客人拱手作揖,道了声:“绍君拨冗前来,梁某有失远迎。”
宋聿躬身回礼道:“幸得柏泉君宴请,聿偕友人到访,多有叨扰,还望见谅才是。”
梁白道:“哪里哪里,宴席未开,还请绍君与我移步亭中,稍作歇息。”
岁宁不着声色打量着他,此人有如青山般的沉着,待人谦逊有礼,接物滴水不漏。上一个外表谦和内里深沉的人,还是陆氏长公子陆灵远,她曾栽了个大跟头。
梁白笑问:“不知与绍君同行的这位女郎,如何称呼?”
岁宁淡淡应道:“鄙姓陈,梁使君唤我‘陈娘子’便可。”
梁白又引着二人往水边的听泉亭走去,一面与宋聿说些城中旧闻新谈,一面赏景。
两侧竹林,曲径通幽。
岁宁知晓,宋聿此行又是来谈合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