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事。”陆宣云淡风轻地笑着,宽慰道,“我兄长哪回下过死手?不过是拿戒鞭吓吓我。”
“那便好。”
“听人说,我兄长今日去了容雪院。”
“嗯。”她低着头,瞧不出什麽情绪。
陆宣问:“他是不是同你说了什麽?可有为难你?”
岁宁将药盒搁在桌上,闻言怔愣了许久。想起那位贤名远扬的长公子,在外人见不到的地方,却如豺狼野兽般,使人避之不及。
“关于延生和你,京中素来流传些不好的传闻,想来女郎也略有耳闻。”
“可延生的心思落在你身上,难免他未来的新妇不会在意。”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只能劳烦你吃些苦头了。”
陆灵远不过赏了她几句话,以及一碗不明的汤药。
不过寥寥几句,却又字字都是敲打、威胁。
那时她惶恐地以为自己死到临头。
幸好,只是碗避子的汤药。即便此生无子息又何妨?反正她也从未喜欢过陆宣。可她到底还是因着莫须有的流言,受了这凭白无故的折辱。
陆宣问她:“怎麽了?为何不说话?”
她摇摇头,“没什麽,大抵还是些让我劝你之类的话。”
远近亲疏,岁宁尚且拎得清。陆宣可不会为了她,与自己的兄长反目成仇。
“只是这般?”陆宣自是不幸自家兄长手段会这般柔和。
岁宁鼻子一酸,眼眶微热,她仰起头扯出一抹笑,道:“我替二公子挡了多年的桃花,也因此吃了不少苦头,所幸从今往后都不需要了。”
“嘁!”陆宣笑骂道,“说得跟要了你的命一样。”
“如果”岁宁谨慎开口,“我是说如果,有朝一日我不想再过这些谋于算计的日子了,二公子可愿意放我离开?”
他淡然道:“你纵是不替我疲于奔命也成,还担心陆氏养不下你吗?”
岁宁深吸了一口气,重申道:“我说的是,离开陆府。”
陆宣神情突然严肃,“你一个女子,想跑去哪儿?万一成了别人的口粮真当我是说笑的吗?”
“若是出了什麽事,想让我去哪儿寻你?去人肉锅里寻你吗?”
他习惯以此戏谑的语气诉说关心,天塌下来的大事到了他口中都能变成玩笑带过。
可岁宁从未如此强烈地想要逃离这座樊笼。
对上陆宣探究的目光,岁宁平静开口:“我不过,说说而已。”
“既然二公子无事,我便先回去了。”
于是那似浮云一般的身影,又在玲琅环佩的碰撞声中,渐渐远去。
徐氏如蛀虫一般,将库府啃噬得亏空,却因几个世家大族联合作保,徐晔只被罚了俸,贬去了荆州义阳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