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中年男人又开始支支吾吾起来,同身旁的人面面相觑。
“是狗肉。”
“对是狗肉。”
“狗?”陆宣面色阴沉,眯着眼打量着一衆人。
“你同我说这是什麽?”岁宁直接上前推开了那试图遮遮掩掩的男子,连带着那口冒着热气的铜釜一并掀翻。
看着流了满地的热汤与骸骨一时衆人惊慌无措,口不择言,事实已经明了。
“大人大人您听小的解释”
“小人实是饿得受不住了,这才才”
陆宣也不禁眉头紧皱,扯过衣袖掩住了口鼻,转头吩咐道:“把人给我押了。”
任凭身后一衆罪魁祸首哭天喊地地求饶,岁宁脱下外衣,欲将阿铃的尸骸收殓,却又烫得无从下手,最后只能跪在釜旁啜泣,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掉。
“何钧,你是个木头吗?”陆宣朝擡手抽了一下身后的人,“去帮帮她。”
何钧被他推了一下,踉跄地走上前去,解下自己的披风,同她说道:“春寒未褪,女郎的衣裳还是自己留着吧。”
岁宁无动于衷地看了他一眼,没答话,只自顾自地将府中的尸骸尽数收入衣衫里。
何钧又道:“这是你妹妹?”
岁宁依旧低着头,不愿说话。
见他一言一语直接往旁人心窝子里戳,陆宣“啧”了一声,骂道:“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岁宁怀抱着阿铃的尸骨,朝陆宣俯身一拜,声音低得连咬字都含糊不清,“今日多谢使君好意,小人想找个地方,将小妹安葬。”
“何钧。”陆宣收起长鞭,也收回了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属下在。”
“给她带路吧。”
1参见汉司马迁《史记·殷本纪第三》,唐李德裕《项王亭赋并序》
2参见《尚书·微子》,意思是:天降大灾之时,臣民盗窃祭祀神灵的牺牲和祭器,将其藏起来、饲养,或是吃掉,都是没有罪的。
花谢何处去?愿与君同往
“人世十余载,尽是凄凉事。愿汝早得归,于此长安歇”
岁宁立于蒿里,轻声为她唱着挽歌。城郊野岭春风里,风也凄凄,声也凄凄。如今战事未歇,衆多兵士、流民的尸身都草草掩埋在城郊,那孩子的尸骸亦是。
岁宁起身欲归之时,却见那两个人还等在原地。那一身青铜饰物的白马埋头吃着草料,陆宣则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它的后背。何钧候在他身侧,早掩不住眼中的困倦之意,哈欠打了好几轮。